在经由亚伯所制造的平台上,众人对近距离承受了魔法威力的沐恩进行简单的治疗。那些冰晶的爆炸其实并不算是太强,其他人可以说是比较轻松的就防了下来。
这也侧面反应了人的身躯有多么的脆弱,在没有任何防护并且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们重伤。所以那句“只要机会恰当,凡夫俗子亦可戮圣”绝非虚言。
好在爆炸的威力不算是太强,沐恩的伤情还是很快就被稳定了下来,只是看上去依然非常的惨烈。
连头皮都被掀开一块,他漂亮的金色长发都要秃了,更何况脸上的面具呢?
那面具其实也是带有些许魔法阻绝属性的,可以帮助佩戴者隔绝其他人的魔法窥探,如今碎落成某些有些怕人的模样,说明爆炸的威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
大概每个冰晶都是介于二到三级中间的魔法吧,沐恩这次是真的太过大意。
亚伯去收敛天境骑士的遗骸了,在这个时候他们通过恩奇都的心灵链接讨论出了一套说辞,就是那先本应该保护他们的大魔导师被其他强敌吸引走了。
只是这个说法真的很扯淡,他们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没常识真的会认为这群人能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但是人嘛,往往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安慰自己罢了。
在众人处理好沐恩的伤势之后,本就是存在些许意识的皇子已经苏醒过来,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也擦伤和挫伤,毕竟是皇室的马车,质量还是比较有保证的。
“殿下,您醒了。”亚伯站在纳布的面前,视线刚好将他的视线牵引到了那具无法处理的龙尸的另一边。
龙尸经过摧残已经不太好看了,加上本来也是比较面目狰狞的模样,所以亚伯觉得还是不要让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这种东西了。
“不是你就我。”纳布睁看眼睛看着亚伯,恍神了几秒之后说道。
“的确不是我。”亚伯笑了笑,用手指向了正在和其他人一起琢么着该怎么爬上这个落差接近四十米的悬崖之上。
“他叫?”纳布问的显然是阿兰的真名。
“眠湖家的长孙少爷阿诺德,我是亚伯。”
“哦……嗯?!”可能是刚刚苏醒的原因,纳布皇子的脑子转的好像还有点慢,然后他立马反应了过来这几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是沐恩的队友啊!沐恩呢?他有没有事?”说着,这位千金贵胄将想要爬起来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边说还一边有些着急道,“你们干嘛要瞒我呢?我又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对了,他应该就是那天那个在篝火边上的人吧?”
亚伯抬起手,表情有点微妙,总之是先示意皇子殿下不要着急,然后他指了指那个基本上被包成木乃伊的人型说道:“那就是他,只不过说了点小伤。”
“你们管这叫小伤?!”纳布走了过去,然后猛然回头看上去非常愤怒的样子:“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话没说完,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脑子里飞速旋转想着如何补救。
“别担心,这里面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是小天使。”亚伯压低了嗓音笑道。
“那你们?”
“这就是战斗啊,每个人都得拼命的,要不然您看看那边。咱么你可能都会被它杀掉。”说着,亚伯伸出右手指向龙尸那边。
“这是……亚龙?对了,我的未婚妻和公主殿下都没事吧?天境骑士们和那几位密修者呢?”
话音传到了亚伯的耳中,那就说明也同时传到了其他所有人的心中。
“原来那些家伙是密修者,亚伯,可以换说法了。”吉尔提示道。
“怎么说?”亚伯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们战死了,反正是密修者的话基本上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了。”
“好。”
然后亚伯就简短的跟纳布说明了一下。
“竟然如此惨烈吗……”纳布走到沐恩那端身边坐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感觉情况好像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
“我们在这里休整了多久了?”
“从战斗结束开始算起的话,应该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吧。”
“对方很可能还会派人过来,咱们已经赶紧离开。”
“恕我直言,殿下。对方应该会设定一个返程接应的时间,毕竟我们似乎没有找到什么临时文件传书台。而且咱们现在就算立刻离开,也不可能走得很快了,您和……几位大人的身体素质,肯定是比不过我们的。而且现在马也摔死了,马车就算能用也很难带上去。不如现在这边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纳布颇有威严感的听完了亚伯的意见,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的看法,然后站起身问亚伯是否还有烈士的尸体可以凭吊。
亚伯点了点头,毕竟这个地方也很难生火,如果要阿兰一直站在这边做人肉烧烤估计他也不会乐意,所以现在是简单的被用鹅卵石埋在了一起。
帝国的皇子现在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当他站在那些无言的坟茔前时,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内疚。
“如果……”他说,“当初我不是那样娇气的想要上车休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吧?”
“您不要自责,殿下。为荣誉光荣的战死是他们身位骑士最高的礼遇。他们会回到海神的庇佑之下痛饮深海中的美酒与无数同样英勇的魂魄一同高歌。”
但其实即便神话传说真的是那样存在的,这也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所有死去的灵魂都已经变成了那根蕴含生机的石刺插入了龙的心脏之中。
“我们都有一天,会在同样的圆桌前饮酒高歌。国王与乞丐,战士与诗人。”纳布做出祷告的姿势,说出了这句话。
这个时候阿兰涉水而来,对亚伯说:“现在的看法是如果要从这里强行上去,就需要凿出岩壁的台阶,而且一定要舍弃掉其他的东西还会耽搁好几天或者是直接走水路,但是前方就是瀑布而且之后就是湍流地带,我们没有什么安全的交通工具。”
“谢谢你,阿诺德。以后眠湖家族必然是我的贵客。”纳布对阿兰说道。
“嗯?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这可不太好,因为我么你的身份都是需要保密的。”
“没关系,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面具都坏了还保什么密啊。”亚伯无奈的笑了笑。
“那么您二位现在是什么看法呢?”
“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吗?”亚伯感觉两个问题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那就得等沐恩少爷醒过来了,说不定他会有些新的办法。”
“公主醒了!”不远处有幸存的侍者喊道。
“哪个公……”阿兰下意识的想回句俏皮话,但是想象这个情况似乎也不是特别的合适,便很识趣的闭上了嘴。虽然嘴闭上了表情可没有闲着,一直朝着亚伯挤眉弄眼。
但是亚伯无动于衷,就像是这件事与他毫无瓜葛那般。
“真怂。”阿兰小声笑话了他一句,然后转身跟上纳布的身影,毕竟他还指着纳布能给他个明确的指示呢。毕竟皇子是各种意义上这次活动的最高指挥,他醒了以后别人就都得听他的意思了。
“等沐恩醒吧。”纳布看到阿诺德在跟着自己,便对他说道。
阿兰点点头,走过皇子身边的时候转头望了那个龙尸一眼,总感觉这个东西好像还会再活过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沐恩悠悠的醒来,看上去非常的闲适。
毕竟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错啊,你们终于是在我不在的时候也能做点实事了,我还以为我睁眼直接就会看到英灵殿的穹顶呢。”
“你个鬼佬,要是你这么想去英灵殿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路。”阿兰笑骂道。
然后沐恩爬了起来嘴里发出嘶的声音,“我怎么感觉我脑袋漏风啊?”
“被开瓢了可不就漏风,我跟你说,新长出来的头皮可就没有发囊了,你以后可能会会留块很丑疤痕,算是破了相了。”亚伯走过来,丢了个水壶给他啊啊。
“搞什么,这个地方给我丢水壶?随便爬下来嘬两口不就行了。而且疤痕发囊之类的都很简单,搞点魔药喝一喝就行了。”沐恩虽然嘴上嫌弃着水壶,还是打开喝了两口,毕竟他现在浑身的伤口,不可能愿意爬下来喝水。
“如果你想喝河水也随你,不过现在的水上面不知道飘着什么鬼东西呢。”
“水这么湍急,那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啊!”
“沐恩。”在沐恩和亚伯等人闲聊斗嘴的时候,纳布突然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沐恩惊讶的回头看过去,然后手指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靠我面具掉了。”
“你头皮都被掀了啊朋友!”迦尔纳走过来又给他丢了块面包,搞得沐恩觉得自己现在很像关在动物园里被游客喂食的猩猩。
然后他看了看手里的面包,看了看一旁坐着看着他的皇子,突然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背叛了爱人又被抓包的负心汉。总之是毫无理由又相当修罗场的感觉。于是他讪笑了两下,掰了块面包递给纳布,也没有说话,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纳布看着沐恩感觉哭笑不得:“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变化比我想象中的大了很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没有办法。”沐恩其实很担心纳布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或者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之类的,毕竟人的好奇心总是很难被克制的。
但是好在纳布没有让自己为难。
“你感觉差不多了就过来看看吧,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了,或许你能帮的上忙。”
“好。”
之后亚伯陪着沐恩前往舒缓河道的边缘看看那个瀑布。亚伯所做的魔法石壁非常的坚固,所以在即将接近瀑布水流湍急的时候也非常稳固,只这一点,其实就已经和绝大多数的魔法师拉开了差距。
这条沐恩不太知道名字的河流不算太深,这就说明了它的水流量并不算大,所以其下的瀑布都是丝丝缕缕如同发丝般的束流。
下方是湖泊,不算小也不算太大,瀑布的断层上有不少嶙峋的怪石,上面甚至还挂着几具刚刚战斗时候顺流而下的尸体。
“那封信你收好了吧?”沐恩突然问道。
“啊?嗯……我收好了。”亚伯知道沐恩说的是天境骑士的遗书。
“从这里用寻常的方法不太好下去……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我们需要照顾皇室的体面,所以这样不太好对吧。”沐恩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去,其实这种难度的断层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对啊,所以就是困难在这里。上去太麻烦,下去太丢人。而且地图上没有标出这个湖周围的森林里有没有路,我们何恩可能会迷路。”
“迷路?我建议你早日退学免得影响学校声誉。”沐恩笑着调侃道。
亚伯自己也笑了,不过还是对他翻了个白眼,也没多说什么。
“其实我不会看地图……这样的地图。”沐恩望着远方的景色突然说道。现在已经日头偏西,从白炽逐渐向殷红转变,就像均匀涂抹在爱人面颊上的胭脂。
沐恩的确不太会看这样的纯平面地图,有时候这种地图在记录复杂地形的时候就会将物体透明,然后画的层层贴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沐恩很讨厌去想像这样的东西,哪怕对于他丝毫不算困难。
“你不用会看,反正你就知道咱们不知道怎么走出森林就是了,这片湖还挺大的,如果走出去我们肯定会错过原本计划中的出口,那之后我们的地图就会失效了。”
“你怕什么,我们大可以从当地的居民手中薅一份啊。”
“……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咱们又不是不付钱。”
“那怎么下去啊?”
沐恩听到这句话,看着亚伯,看上去有些难以承受。
“有我在你怕什么啊。”
“只是陛下叫我们早点回去……”
“人家都打算干掉咱们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必须要在意啊!能活着回去,顺便祈祷一下路上不再遇见幺蛾子就不错了。”
“你说得对……”
交谈结束之后,亚伯回去告诉其他人自己这边的意见,如果几位已经苏醒过来的皇子皇女没有意见,那么沐恩就可以在这里布置法阵了。
其实意见的决定点并不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就像其他人都要听从纳布三人的安排,而纳布也需要听取自己的姐姐和未婚妻的意见。
出身亚特兰蒂斯的皇嗣们大都不会太过矫情,即使是以骄奢淫逸出名的那几位皇子也不是特别讲究排场和所谓皇室尊严的人。
但是人类就不好说了,从几天的相处看下来,其实绝大部分的队员对于吉尔公主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毕竟谁也不会太喜欢这样有距离感的人。而且从她轻蔑的态度来看,好像谁都是下等人似的。
这一点上好像两个吉尔都是一个调性的。
是不是叫吉尔的都这么讨人厌啊?迦尔纳不禁想到。
吉尔公主不愿意走动,而且她其实也受了些伤,如果要一瘸一拐的走路恐怕还不如杀了他。
没办法,纳布只好把自己的仆人差遣过去,用魔法制作了一个比较简易的轿子给她出行使用。
“这位人族的公主殿下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啊……”阿兰掏出一壶酒,他现在背后还是能感觉到有些发热的疼痛感,觉得摄入一些酒精麻痹一下或许会好上很多。
“或许只是风俗不同而已。”
“漱月殿下都没她这么多屁事。”两人是在角落里非常低声的交谈,所以没有其他人听到……至少正主是不会听到的。
人类要尽量避免使用恢复法阵进行伤势的治疗,因为他们的寿命本来就非常的短暂,恢复法阵的其消防法是过度激发生命潜力。对于他们这样的种族来说,这样的减寿无疑是难以接受的。所以虽然阿兰嘴上在抱怨,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公主的行动能力问题了……也不是没有啊。
“你去找皇子殿下。”阿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低声说道。
“干嘛?”
“沐恩的宝石可以容纳生命,让他们进去,我们的行动速度可以最大程度的提升,而且还不用管什么劳什子的皇家尊严。”
“对啊!咱们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亚伯有些惊喜的说道。
“可能是刚打完仗脑子比较木吧。”
用这样的方法,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吧那三辆马车也给带回帝国去。挺贵的东西,说不定修一修还能用呢。
之后亚伯赶过去和纳布交谈,那个时候纳布正在安慰自己的未婚妻。
因为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本来就不苟言笑、显得有些落寞的公主更加失魂落魄了。
亚伯和纳布皇子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纳布有些惊讶,似乎是不敢相信沐恩竟然现在就会有这么神奇的魔导器了。
“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我觉得吉尔她现在心情不是太好,如果里面太压抑的话,说不定她会更难过。”纳布和亚伯走到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交流着,“我觉得我应该先去看看,然后再来问她的意见。”
“里面是透明的。”亚伯说道,“我进去过。水晶的结构可以让里面的人看到外面的世界,但是互相无法进行魔力的感知,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人。如果公主殿下想要待在自己的马车里,我们也可以把马车装进去。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做到最快速度的千金,也好把殿下早日安全的送回帝都。”
“那这样,我先问问两位女士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今晚是必须要露宿于此了,伊南娜公主醒来之后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看过,发现自己的卧室已经消失差点吓的哭了出来,然后她四处问是谁救了自己。
最后亚伯被闲不住的阿兰供了出来:“她救了你,我救了他。不赖吧?”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