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丽从休息室出来后已经摘下发髻,亮出齐耳短发显露白净的脸庞。换上稍显静谧的浅葱色连衣裙领着蒋倬云往西边走。
南祝街上还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蒋倬云安静跟着舒丽的步子,两人没有对话但气氛并不尴尬。
舒丽在一家店门口停下来,转身时裙摆微微荡起,“去这小酒馆坐坐吧。”
蒋倬云抬头一看,这家店没有挂上招牌,门店的左上方悬挂着的一帘酒旗成了这家店的唯一标识。
掀开靛蓝色门帘,往里望去右边是四张桌子,靠门口的一桌坐着两个大汉。右侧是吧台,吧台前靠角落的位置上趴着一个已经喝倒的醉汉。往里走有个楼梯,二楼还设了几张桌椅。发髻松松盘着的老板娘正坐着低头擦拭桌台。
两人在吧台前就座。
蒋倬云像是在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酒家怎么没有招牌,没有名字。”
老板娘停下手上的动作,轻挪玉颈抬头笑道,“开坛香十里,神仙也寻醉。没有招牌又何妨?”
声音清澈灵动。
舒丽也接着说,“这家酒馆啊,我第一次来就觉得与众不同,就好像穿过这门帘就身处另一个世界一样。到底是哪里不同呢,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安心啊。上回...…”
蒋倬云无心听舒丽讲话,怔怔地望着老板娘。
就是这个女人。就算她现在穿着的是淡桔色锦缎旗袍,绾起了长发别上发簪。就算不同于之前未施粉黛的容颜淡上铅华,双眸还是那样含笑迷人又凛然生威。
舒丽还是在自顾自地说着,“可这琼瑶浆酒就只剩一瓶啊,最后掌柜把它分两壶醒,只好同那书生分饮。虽说我也有些不可理喻,这酒毕竟是舶来之品嘛在葡萄酒商人那也没那么常见,争执一番后有的喝也算很好了。琼瑶浆甘甜的口感配烤乳鸽很合适,老板娘我先点上这两道。说到这老板娘您这嗅觉可真不错,厨户在调味时您闻味就知咸淡.....”
老板娘转向蒋倬云,似笑非笑地回应着她热切的目光。看她现在举止娴雅,哪里像是拽着蒋倬云的衣领把她拖出窑房的那个暴力女子。
“这位客人,喝点什么?”声音平静得像从未见过这个人。
蒋倬云要了一壶梅酒,一些小菜。心情还是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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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走进酒馆,见着门口的那两个男人打起招呼,“两兄弟这么早就喝上啦。”
“是啊老钟,来坐这儿吧。最近怎么样啊,忙得过来吗?”
“这不刚押了俩回去吗。渴了就上这儿来了呗。”
大胡子男跟他俩围坐在桌前,声如洪钟,“安吉,这边再上两壶。”
原来她叫安吉。蒋倬云侧身观察这三个男人。
两兄弟身后各背着一把桃木剑,脚边放着一捆绳子。一胖一瘦,一黑一白。
黑里透红像似发好的灰面团的哥哥首先撅着嘴巴开始抱怨,“退休之后简直无聊透了。”
“哪有,”清俊儒雅的弟弟接话,“闲着没事就抓抓鬼喂老虎也挺好的啊,干嘛脑子热吵着要创业。”
大胡子男苦笑,“单位里工作也没那么轻松。现在不像以前啦下手还不能太狠,不然小鬼们回府上还得反咬你因公假私呖。”
弟弟突然一拍脑袋,“哎呀,今天都还没带蒂亚戈(老虎的名字)出去遛弯儿呢。”
“钟兄,得先告辞了。”
两人把行头穿戴好后,径直向蒋倬云舒丽二人走来。
“两位美丽的小姐。”弟弟潇洒地递上两张名片。
哥哥胖乎乎的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神郁兄弟,只属于您的贴身保镖。爱你等于爱自己,我好想守护你。”
神郁兄弟走后,两人半天才缓过神来。
舒丽用手肘碰了碰蒋倬云,“哎哎,你刚刚听见了吗?他们说要抓龟喂老虎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