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颜自认对赵春空无感,可是目送他寥落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心猛地一阵刺痛,一个素有旧疾不知何时便要归西之人,却被他所有至亲之人算计,时时刻刻计划着如何弄死他,这样的人生是何其悲催,如果换做是她,恐怕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不会再有了。
宦颜起身奔出门去,追上独行的赵春空,“赵春空……”
听到呼唤,赵春空回眸看了宦颜一眼,胖乎乎的她跑得气喘吁吁,一双晶亮的眼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同情,原来是来可怜他的,赵春空收回目光,“我不需要你来同情。”
说罢,赵春空脚下加快步伐,穿过一簇簇娇艳花丛,于浪蝶翻飞中步出庭院。
宦颜一时被噎得语塞,不知该怎么同他解释,虽然确实是心生同情,但是他要走,她也是必须跟着的,毕竟他们俩是乘同一辆马车,若是他乘车走了,她要怎么回去?
随后快步出去院门,赵春空已经踩上马镫,由小厮扶着正要上去马车,忽然他的身形隐约摇晃了下,待宦颜注意到时,他又站稳了脚,利落上去马车,钻进了车厢里。
宦颜上车后,坐到赵春空对面,车子缓缓启动,车轮辘辘上了路。
两个人的身子随着马车的前行而微微晃动,赵春空脸色难看地倚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宦颜想要同他说些话,打破这沉闷的压抑气氛,但是嚅嗫了几次,还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讲。
撩开帷裳向外张望,两边除了杨柳依依,就只有零星几个行人,天高地阔,愣是让人生出几分寂寥感,宦颜眺望了会儿,联想到身边这个失意人,不知不觉被酸楚占据了心房。
过去挨着赵春空身边坐下,宦颜肉呼呼的小胖手试探着搭在赵春空莹白如玉的手上,感觉到赵春空身子一僵,宦颜偷笑。
“还不理我?”肉山贴着赵春空,忽然伸手把他的手臂抱住,头也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微眯着眼瞥斜身侧忽然变得温柔无比的小妮子,赵春空蹙起眉头,“怎么,想同我讨情,好把你谋杀亲夫的罪名撤掉?”
根本就没想过这些的宦颜,被问得脑袋上直冒青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气哼哼地坐回赵春空对面,宦颜抱臂重重用鼻子哼了声,把头别向一边,发誓再也不要理这个不识好歹的混球了。
“好人心?哈……”赵春空笑得苦涩而讽刺,“在本王周围,还有好人吗?”
宦颜这才记起赵春空心情败坏的根源,在他周围确实一个对他有好心的人都没有,也包括她。
“你能不能别这么带刺,我当时派人刺杀你,特意嘱咐过不可伤你。”
既然都到了这份儿,宦颜也没什么好回避的,直接把话当场讲清,免得两人都堵心。
赵春空没有心思同她谈论这些,总是暗含有一抹戏谑的星眸,此时看起来黯淡无光,只是木然地盯着宦颜开合的嘴,恍如未闻。
“你有听我说话吗?”宦颜对于赵春空默然的反应有些气愤,她这么认真同他解释,为何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骂她几句,也好过带死不活地盯着她发愣。
赵春空闻言缓缓阖眼,继续闭目养神,一副少烦我的架势。
这人是怎么了?宦颜干坐了许久,扫视过赵春空泛白的脸,起身上前,小胖手覆在赵春空的额头上,冰凉一片,没发烧,“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烦不烦?”赵春空拍开宦颜的手,不许她再碰。
“你到底是怎么了?若是有气只管讲,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闹得人心里没底。”
“下去!”赵春空好似被点着的炮仗,轰宦颜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