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昌州邕宁。
宁王白世昌的府邸便坐落在此。
这位正值不惑之年的外姓亲王,仍有着少年客的意气风发和桀骜不驯。
仿若时间在他身上停留了一般,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未留下任何岁月侵蚀的痕迹,着实叫女子们羡慕。
尽管他的一双子女皆已成婚
长子白封虽算不得年少有为,到底生在这样的人家,便如何也是尊贵异常的。
而白世昌最疼爱的永宁县主,即他的女儿白珝,现更是高高在上,贵为北朔那红墙碧瓦的皇宫中一个被尊为皇后的女人。
昌州的人们以此为傲,白世昌却引以为耻。
因他平定西北战功赫赫遭到先皇的忌惮和猜疑,尽管破例被封了亲王,却遣至这昌州。
十年前,方六岁的女儿白珝被留在宫中,他却带着白封踏上了去往昌州的路途。
哪怕三年前圣上大婚,娶的是他的女儿,却也不曾有召入京。
他是恨的
却恨的无可奈何
而此前宁王府来了一位“贵客”,却叫他将先前萌生又坚定过的念头更坚定了几分。
说是贵客,可这位贵客的入住却只有府中寥寥几人知晓。
余人都只知府上来了一位姓“戚”的公子,生得俊美异常,与自家王爷年轻时一般风流,却无人去在意这位公子的身份。
因为但凡能住进宁王府的人,便如何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下人们知晓这一点,也无须去妄加猜测,在这里,知道的东西越少,越是活得长久。
“父亲,您相信祁修元说的话?”
白封站在门前,看着案几之后独自对弈的白世昌,许久不见回答,便默不作声地低了头。
“孩儿听说,那祁修元从小颖悟绝伦、玲珑剔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许有待探查。”
案几后的白世昌这才抬起头来,缓缓说了几个字:“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若是当真有颗七窍玲珑心,便如何也不会来跳进自己这虎穴深潭中还甚觉安逸。
“那父亲为何要收留他?倘若叫宫中的人知晓了,岂不是莫名给父亲安了个知情不报、居心叵测的罪名?”
白世昌瞟了白封一眼,摇摇头。
“他从小便是得宠的,虽然是个区区郡王,却如何比我要有脸面多了。他既不愿声张,要悄无声息地藏在昌州,我自不必去鼓唇弄舌、磕牙料嘴,反倒遭了他的不满,而叫宫里的人对我生出嫌隙来。”
“可若他来日回了京都呢?”白封担忧道:“若是提及曾住在这里”
“什么?”白世昌皱眉,打断白封的话,语气有些微怒,“珝儿若在这里,定不会问出你这样的话!”
他既自己送上门来,哪里有放回去的道理。
“珝儿珝儿!整日只知道自己有个女儿白珝!哪里还将我这个儿子放在眼里过!若她不是皇后,便恨不得将爵位也袭给她!”
白封一推门便气恼地将佩剑拍在桌上,许氏忙迎了过来,默默地为他宽衣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