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丑多作怪!”翠花望着地上那位女山大王的尸体,不屑道。
眼看着前几刻还热热闹闹的寨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成了人间炼狱,那三个始作俑者没有丝毫的愧疚。
杨素从来都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他看东西只看本质,也只要结果。
他既然觉得这一山的山贼死有余辜,又哪里会管她们是男是女?
杨素蹲到龙宇轩身边,替他看了一下伤口。然后,三人分开寻找,终于找到了寨子的药房,寻了些金疮药,给龙宇轩处理了伤口。
他们把龙宇轩扶到一间屋子里,又把寨子里的尸体给收拾干净,这才松了一口气。
望着还在床上说着胡话的龙宇轩,翠花撇嘴道:“要我说,咱们把这家伙给扔在这里,接着往前赶路得了。这寒冬腊月的,万一下场大雪封了山,咱们可就进退不得了。”
“说什么混账话!”小青不满道:“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什么?!”翠花被小青给逗乐了:“刚才那是哪条禽兽,操着一口大钢刀唰唰唰唰唰唰,那些被你杀死的虽然是山贼,可也都是娇滴滴的女子!你怜香惜玉了?”
听到翠花的话,小青冷笑道:“先生让我杀谁,我就杀谁。我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得!”翠花一拍脑子,头疼道:“当我没说。”
说完他抱着个膀子出门去了,一边走一边还嘟囔道:“这么多野性十足的小娘子,好歹也留几个暖床啊……”
……
三个人加上龙宇轩在寨子里住了下来。好在周遭都知道这里闹山贼,所以根本就没人敢在这处山寨的附近出没。
杨素他们也乐得清静。
龙宇轩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可心灵上的创伤却没人能帮得了他。
为了防止他的伤口愈合之后不能如厕,小青还专门在那儿给他插了根小树枝,怕他那儿长在一起之后,连尿也没法撒了。
摊上这么个事儿,要是别额男人,估计也活不下去了。
可这位龙大侠也只是情绪低落了五六天,居然又“死灰复燃”了。
他渐渐的能下床活动了,只是步子不能迈得太大,怕扯不到蛋。
这天清晨,龙宇轩可能是步子迈大了,结果结了疤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开始在那里鬼哭狼嚎:“三位叔叔!我那儿又流血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杨素赶紧走过来,给龙宇轩看了一眼,又撒了点金疮药上去,没好气道:“死不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信你算一卦,保准是下下签。”
龙宇轩早就不信他那筒“剧毒”的课签了,听到杨素的话,他耐不住性子又摇了一课,果不其然,大凶。
“这……这又如何是好……”龙宇轩顿时急了。
一旁翠花头也不抬道:“你都‘凶’成阴阳人了,还能凶哪儿去?放心吧,倒着看就好。大吉。”
“也对……”龙宇轩点头。
他被杨素扶到床上,看着自己仍在流血的伤口,一个人在那里嘀咕道:“没了就没了吧,反正留着也没啥用……”
一旁的小青听到,对翠花道:“这家伙是不是傻了?好歹以前也是在长安城里扬名立万过的人物,怎么出来一趟之后比你还傻?”
翠花刚要骂小青,就听见龙宇轩在那里神神叨叨道:“究竟是哪儿流的血?要不我端一盆水来,我蹲进去,看看哪儿冒血丝儿……”
翠花一拍脑袋,满脸黑线道:“得,是比我还傻了!”
……
等龙宇轩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之后,已经又过了将近一个月。
两个半正常人和一个非正常人在贼窝里过了一次特别值得纪念的大年。
他们等龙宇轩的伤完全好后,四个人又要上路了。
临行前,翠花看着自己从地下密室给寻出来的金银珠宝,又看着小青手里的火把,整个心都在滴血。
“好歹也是有缘人给咱们留下来的,就是不全带走,也留几样做纪念嘛!”翠花盯着堆满了整间屋子的金银细软,两眼都在放光。
“不义之财,留着何用?”杨素拿过小青手里的火把,一把火连同贼窝给烧了个干净。
四个人离开寨子,又踏上了入蜀的秦川路。
三人过了将军门,听山民说前方山上有一座庙,日头下山之前差不多能赶到。
于是,三人加快了步子,准备在天黑之前上山,在庙里过夜。
上山的路蜿蜒起伏,龙宇轩一边走路一边苦笑道:“还别说,这裆里没了东西坠着,走路还真轻快……”
杨素听到龙宇轩的话,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山去。幸好翠花与小青反应快,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小青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朝龙宇轩怒道:“龙大侠,咱们说话能不能不这么浪?你这么浪,你认不认识沈浪?”
此时,春神湖上的沈浪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耳根子滚烫。
他吩咐手下把两个为富不仁的乡绅绑上石头沉进湖里,趴在船舷骂骂咧咧道:“哪个王八蛋又惦记老子了!”
……
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杨素四个终于来到山上。望着山上的那座不大的寺庙,三人敲开了庙门。
庙里住着不到十个和尚,住持是一位白发白須的古稀老人。听到四个年轻人要借宿,老主持亲自把他们安顿到了一处干净僧房里。
天色渐晚,赶了一天路的杨素他们吃了一顿素斋,就各自休息了。
夜里,杨素出来如厕,发现前方大雄宝殿里烛火煌煌,忍不住走了过去。
老僧在佛前长跪不起。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
老妪佝偻着身子,手里挑着一盏荷花灯。
“又十年了啊……”老僧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停下手中盘动的佛珠。
老妪点头:“是啊,又十年了。你……还是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老僧面无表情道:“你当年早已嫁为人妇,我也已经皈依我佛。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老妪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