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许姑娘,你误会我了,其实我不过是走运一点。”
“嗯?”许岁暮疑虑了。
江旧年坐在了她旁边,缓缓道出自己的经历。
“我幼年先丧父,再丧母,无祖父祖母,以至于双亲离世后流落街头,靠为别人干苦力谋点吃食。”
许岁暮诧异,却还是安静听下去。
江旧年又接着道,“后来大了点,机缘巧合下学了点武功,又于五年前在市井中被微服私访的陛下看中,带回宫中做了陛下的贴身侍卫。”
“之后呢,”许岁暮轻声问。
“陛下看出了我对武学方面颇感兴趣,便又请了老师指导我,”江旧年笑笑,“不负陛下所望,我很快便超越了老师。”
“所以陛下让你入朝为官,当他的眼睛了,”许岁暮点出了这点。
江旧年并不意外,许岁暮本就聪明。
他点点头,“不错,三年前陛下让我入朝,先在骠骑将军手下做事,后一点点攀升,直至两年前封我为地位仅此骠骑将军的飞赤将军,可悠悠众口难堵我卑微的身份,陛下被群臣口伐了。”
“陛下想了个什么法子,莫非为你寻了个外家当靠山?”许岁暮试探着说。
江旧年低声一笑,再次佩服于许岁暮的一点就通。
他续而道,“你说得对,陛下看中了江侯,便暗地下令让他承认我是他十多年前走丢的孩子。”
“江侯愿意?”许岁暮冷静的道,“或者说江侯一直是陛下的势力。”
江旧年点点头,“许姑娘,你又猜对了,我与江侯皆是陛下的人。”
“原来如此,”许岁暮笑笑,“看来太后该苦恼了。”
她看着江旧年,似笑非笑,“因为陛下选中的你,达成所愿了,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许姑娘,你……”江旧年再次被许岁暮所言震惊。
许岁暮聊聊耳发,漫不经心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多嘴,陛下和太后面和心不和之事,并不难懂,至于我方才所言,若是惹你猜忌,你想杀了我也无妨。”
她笑,“只是你该明白,我为医者,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
字里行间皆有威胁的意思。
江旧年听后,爽朗一笑,“我若真有这想法,就不和姑娘说这些了,今日所言,句句真心,只因为和姑娘你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好词,”许岁暮淡笑,“江公子,若我真救了你,让你回去立了功,你是否真的会带回地黄丸回来。”
江旧年郑重点头,“姑娘放心,我之所言,绝无欺瞒。”
“那便好,”许岁暮勾唇一笑。
她此刻算是放心了,或许江旧年不知,她救他除了他是造福百姓的飞赤将军,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是江旧年。
江旧年,当今圣上的人,又背靠江侯,区区一颗地黄丸对他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
许岁暮又在内心嘲笑自己的阴暗。
她方才所言,也不过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和江旧年拉进关系,让他对自己敞开心扉。
因为许岁暮除了想恢复双眼,还想做一件事,成为帝王的幕僚,有更多救治贫苦百姓的机会。
许岁暮按下心里的千丝万缕,她缓缓起身,“江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为你施针,然后再熬药。”
“好,”江旧年也站起身来,跟着许岁暮进屋。
她进屋前,冲着玩耍的苏带雨吩咐,“带雨,去生火。”
苏带雨听了,立马行动。
江旧年站在门口,见这情景,大吃一惊,“带雨还会这个?”
许岁暮并不见怪,“她极其有灵性,听得懂人话,也会做事。”
“说起来她比人都厉害了,”江旧年毫不掩饰赞赏。
许岁暮勾唇,“请吧,江公子。”
江旧年明白许岁暮的意思,立刻麻利的去床上躺着,背对着她。
许岁暮来到床边,打量着他的身形。
她道,“把上衣脱了。”
“好,”江旧年没有丝毫扭捏,迅速脱了上衣躺好。
许岁暮从怀里拿出针灸包,她此刻面色凝重,死死抿着嘴唇。
她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银针在半空中闪着刺眼的光芒。
许岁暮垂眸看着江旧年,他的神情看不真切,但大概是无畏的。
于是她两指捏着银针朝江旧年靠近。
许岁暮低声道,“忍一忍。”
“嗯,”江旧年点点头,“尽管开始,我受的住。”
“好,”许岁暮不再犹豫,神情专注,银针朝着江旧年身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