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医们离开之后,女子好似想起来自己忘记问他们离燕弄的清醒时间,于是鸾越盯住躺在冰床的人。
沉思片刻,她把离燕弄移床里边,自己睡外侧了。
四名侍奴跪在寝居殿门槛处守夜。
次日,先睁眼的离燕弄拿开女子搭在他右手腕上的手。
下一瞬,如柔荑似凝脂的手搭回来。
离燕弄又拿开。
仍然合着眼的鸾越又把手放上去。
再次拿开。
鸾越张开眼睫看他,将手抬高,摸上他的脖颈。
这举动不知怎的,似乎把他气着了。
离燕弄喘不过气来,唇边出现了一缕血。鸾越赶紧揽起他的身子,轻轻给他抚背顺气。他的气色却逐渐衰败,整个人像是一朵蔫掉的花。
“传医!”
话音一落,今日要观察病症的宫医们就走进寝居殿,“拜见吾王。”
一身绛青衣袍的灵医上前切脉,赵京雪负责给离燕弄施针。
连连不绝的血流落衣裳,离燕弄无力地靠在鸾越的臂弯,神志不清。
鸾越一手环着他,一手给他施诀清洁衣裳。
“启禀吾王,他脉象紊乱,其病况无法诊断。”
赵京雪已经往他身上扎了三十多针,手上还捏着梅花针寻找穴位,“这针法只能帮他止血。”
另一名灵医也帮忙施针,施下最后一针,昏厥中的白衣男子蓦然咳出一口黑血,兀自流着殷红的液体。
羽衣女子按压他的人中穴的同时把他放躺回床。
两名近侍识趣的递帕子和水盆给鸾越。
折腾一刻钟,离燕弄不再流血,衣裳终于洁净如新。
两名灵医又开始施针。
将近施了六十多针时,离燕弄醒来。
赵京雪一挥手收回针,拿起他的一只手腕诊脉。
高贵的女子俯首与他对视,“这毒叫什么?”
“不知。”
“毒有解吗?”
“有。”
“在朝南城?”
“嗯。”
典雅的殿里四下无声。
过了很久,冷冽的声音响起,“传膳。”
“是。”
宫医和侍奴一一退出寝居殿。
身材高挑的女子抱着清瘦的男子走去正寝殿。
数十样药膳呈上桌,侍奴给两人盛好饭。
鸾越瞧着离燕弄虚弱的模样,端起小碗给他喂饭。
她挖了一勺软嫩无刺的清蒸鱼肉欲递到他嘴边,离燕弄说,“我不能吃鱼。”
鸾越撇头看向宫医。
宫医们揖了一礼,从第一个鸾医依次开口。
“启禀吾王,这是天品镜鱼,味甘性平,有健脾益气、补虚养血之效。”
“任何体质的人都能吃这鱼。”
一名鸾医反驳道,“幼儿、孕妇慎食。”
绛青衣袍的灵医瞥了一眼上一名宫医,补充道,“风寒者不能食。”
赵京雪点点头,“臣无异议。”
鸾越视线移回离燕弄脸上,“听见了?”
“我不吃。”
“挑食。”鸾越直接掐开他的两颌,喂给他。
离燕弄想吐出来,鸾越捂住他的嘴,“吃。”
他咽了下去,鸾越才松开手,垂眼细细勺饭准备继续喂他。
在她抬眸那一刻,两名灵医冲过来接住将要坠倒的离燕弄。
在看清楚状况的女子愣住时,三名鸾医也上前惊奇地查看他。
被灵医扶住的俊美男子已然昏迷,他脸颊红晕一片,双唇失色,颈部、手背和露出的手腕——雪白细腻的皮肤覆上红点红斑。
浑身散发冷意的鸾越抱起离燕弄走去华榻,宫医们跟在后面窃窃私语。
“这什么病?”
“我没见过诶。”
“他说他不能吃鱼。”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吃鱼才这样的吗!”
“你觉得我是认为他的毒所导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