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回到容王府,急于想知道,近日来都发生了什么。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除夕,自那夜之后,直至今日,正月初三。
整整两日空白,徐弦月全无所知。
她断定自己身体不曾有碍,未曾中毒,没有受伤,仅仅如先前在利州一般,失了记忆。
只是因何缘由失了这两日的记忆,徐弦月百思不得其解。
她旁敲侧击问了几个下人,以及小舒。
小舒奇怪道:“王妃想问近几日都做了什么?”
徐弦月目色坦然,随意说了一个借口:“嗯,事无巨细,我这有东西寻不到了,你帮我忆一忆,这些天我都做了什么,许是会有线索,找到那个东西。”
小舒心思单纯,不疑有他,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奴婢帮王妃想想——”
“初一一早,您醒来时,瞧着心情不错,奴婢前来服侍,准备唤您起身洗漱时,发现您早已起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坐在镜子前一直在笑呢。”
奴婢还问过您,您说‘做了一个好梦’,王妃还记得吧。”
徐弦月蹙眉不答。
小舒轻扬细眉,半是认真半是打趣道:“依奴婢猜测,怕不是梦到了王爷?”
小舒描述得平平淡淡,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微小的日常举动,于她眼中,那日的徐弦月与以往几无差别。
徐弦月无心与她玩闹说笑,只有她自己知晓,此事透露的阴谲怪异。她的手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小臂,细细密密的寒栗层层浮起。
她追问:“还有吗?”
“与往日相比,我……可有特别的举动?”
小舒揉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有的!”
徐弦月霍然转头看她,问:“是什么?”
“您这两日都是自己上妆的,以往非必要,您都是从不妆点的,这两日,您说,年节喜庆,该是浓艳华丽一点,瞧着也欢欣。”
小舒说到这里,又禁不住拊掌赞叹,满目钦佩:“我为小姐梳了这么多次发髻,理了这么多年妆容,竟然从不知晓,小姐还有这般手艺呢!您是何时学的?”
“近日的妆容堪比您大婚那日,金钗玉环,华贵精致,奴婢瞧着惊艳得很,小蝉也很是惊讶呢!”
“当真像一个王妃娘娘……”
小舒嘴快,意识到失言又赶忙找补:“奴婢不是说您平时不像王妃,我的意思是……”
小舒伴她多年,是何性情徐弦月自是了解。
“我懂你意思的,小舒。”
徐弦月慢慢走到镜前坐下,瞧着自己的脸,反复思量着小舒说过的话。
打开妆奁,手指一一扫划过每一个夹层,徐弦月发现,原先置于最底的金丝、玉翡、红宝石等钗环首饰,如今皆被翻到顶层。
非必要日子,场合,以往她从很少佩戴浓艳张扬饰物,只是这些是爹爹在外费心搜罗来的,即便少戴也细细珍藏了起来。
相较之下,白玉,绿玉,珍珠,浅色宝石才更得合她的心意,此类饰物所需匹配的妆容亦是清淡即可,于她而言最是方便。
小舒指了指最顶层的那只簪子,金丝累刻,明媚富丽,浓如鸽血的红色宝石点缀其上。
“您近日似是很喜欢这支簪呢。今日可还要佩戴吗?”
徐弦月素手捏起,置于眼前,迎着天光,凝神仔细端详。
“红色……”
若是平常,此类簪子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发髻之上的。
徐弦月察觉自己恐是出了问题。
且并非躯体上的。
娘亲曾经说过,特殊情况下,有些人的体内确实会隐藏着另一种性情的自己,不过此类情形多半是面临危难境遇下所激发的自我维护。
个别情形下,倒也会显露极端阴暗的一面……
徐弦月放下金钗,单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逐字逐句考量分析小舒所说的话。
她不太确定自己是属于哪一种。
却也不能任其发展。
“小舒,接下来我吩咐的,你要记好了……”
*
祁王府
奠仪结束,徐明曦同秦昭烈共乘马车回到府中。
不等二人踏入府门,罗侧妃的婢女夕儿早已守在门口,抽抽噎噎朝秦昭烈跑了过来,似是有天大的冤屈要倾诉:“王爷!我们侧妃娘娘出事了。”
声声泣诉,句句哀婉,好不悲泣。
府门口人多眼杂,秦昭烈不耐得命人将他推了进去,只撇下一句“回府再说。”
徐明曦迈步跟上,路过夕儿的时候,却被她仿若吞骨噬皮的眼神狠狠剜着。
徐明曦只当瞧不见,半个眼神也曾分她,刚要转步回自己的院落,却被秦昭烈一句喝止:“你也过来。”
夕儿大有奸计得逞的畅快得意,冲徐明曦昂了昂下巴。
“此事,确实多半与王妃娘娘脱不了干系,还请王妃娘娘一同前来。”
口中唤着王妃,言行举止却无半分恭敬。
徐明曦懒得同她多话,左右她也猜的到,夕儿为何事哭丧。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罗侧妃该是有孕了。
不过瞧夕儿这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徐明曦也清楚,罗侧妃此生又同前世一般,未曾保得住孩子。
徐明曦暗忖,不过这一世,她已是做足了准备,罗侧妃此番滑胎的根由,便是在秦昭烈身上,同她可扯不上半点关系。
毕竟,何人能够未卜先知,提前月预知晓她将来必有身孕呢。
徐明曦信心十足,毫不将夕儿的挑衅放在眼中,一同随众人入了前厅。
罗侧妃与其他妾室早已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