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宅子中也渐渐安静了下来,间或有婴儿咿呀,还有拨浪鼓叮叮咚咚的声音。
已经过了十来日,襁褓中的孩子已经慢慢长开了,不似先前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样子。
更叫黄栌觉得安心的是,这两个孩子并不像商陆,反倒是长了一双和姜星沉九成像的圆圆的杏眼,只是眼角略锐利了些。
“殿下您瞧,这两位小主子看着便觉得聪明,眼睛黑漆漆的,好像能听懂咱们说什么似的。”
白桉和黄栌一人抱一个襁褓,笑眯眯的逗弄着。
姜星沉并未说话,只是掀开其中一个襁褓定定的看着,艰难的扯出了一丝笑意。
“白桉,蜀郡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带着孩子过去,若是有什么意外……”
听了这话,黄栌只觉得心头一紧,忙起身劝着。
“殿下,何必说这样不吉的话,咱们准备了这么些年,定能一举成功,您……”
姜星沉笑着看向黄栌,轻轻的摇了摇头。
“废掉一个已经当权十余年的皇帝何其困难?咱们虽然准备了那么些年,可还是会有万一,若真到了那样的时刻,我希望这两个孩子平安。
白桉的名籍早就迁出公主府了,蜀郡山高路远,商溪又在那里做生意,也好有个照应,姜影深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饶是白桉素日稳重,此时也不由得鼻酸了几分。
“奴婢定不负殿下相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两位小主子周全。”
说罢,白桉将怀中的襁褓放到榻上,极认真的朝姜星沉拜了两拜,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快起来快起来,这都是没影的事,不过是我瞎担心罢了,何苦哭成这样。”
看着白桉泪眼婆娑的样子,姜星沉哭笑不得,忙让黄栌将她扶了起来。
黛杨一进门便发现屋中气氛有些压抑,又见白桉脸颊挂泪,眼睛一转,笑着开口打趣。
“呦,白桉姐姐怎么哭鼻子了,莫不是刚刚小主子送了你一盏回龙汤,你欢喜坏了?”
黄栌知道黛杨是刻意凑趣,逗姜星沉和白桉开心的,于是也笑着看向白桉。
“她编排你呢,你还不去撕了她的嘴。”
白桉自是听懂了黄栌的话,提着裙子便快步去追黛杨,一面跑一面笑骂:
“你这小蹄子,几日不见就这样大胆,看我抓住你不撕烂你的嘴。”
黛杨也嘻嘻哈哈的躲着,一面跑,一面笑嘻嘻的开口求饶。
“好姐姐,你饶了我,我再不敢了。”
屋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方才那压抑的气氛也消散了不少。
二人的追逐最终以黛杨求饶结束,二人都跑的气喘吁吁,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你这皮猴惯会逗人发笑,不在府中喂小芝麻,来这儿做什么?”
听姜星沉这么问,黛杨忙洗了洗手,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明日便是八月十五,殿下往日都要散红包,奴婢怕来晚了没有,便提前一日过来了。”
“这几日都浑过去了,原来明日就是十五,黄栌,咱们的赏赐可准备好了,要比寻常多上一倍,再多多的准备些月饼吃食……”
“你且放心,这些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刚刚我同宁九一道儿去了京郊,将过节的东西送了过去。”
屏风外忽的传出了声音,原来是商陆回来了,只是刚刚他在东次间换衣裳,所以几人并未发觉。
话音才落,只见商陆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举着蜡烛仔细看了看姜星沉的脸色,转头看向黄栌:
“面色还是有些白,今日的玉灵膏可曾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