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沉知道,女子生孩子就像是过一趟鬼门关。
她走过一次鬼门关,知道那是多么痛苦。
所以她也不怕生孩子。
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却又和她想的大有不同。
天还未亮的时候,她便觉出了几分异样。
充气一般的肚子一阵阵的发紧,似是有什么东西要扯破肚皮钻出来。
只是轻轻一动,睡在窗边榻上的黄栌便已经觉察到了,快步走了过来。
“主子,可是有什么不适?”
姜星沉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痛意。
“扶我去产房,我怕是要生了。”
黄栌一愣,忙朝外头喊着。
“关夫人,快过来,主子怕是要生了。”
只听得碧纱橱外一阵乱响,关稳婆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
自入了八月,关稳婆便从一旁的厢房搬到了姜星沉东暖阁外头的碧纱橱里,时刻预备着姜星沉的生产。所以这几日都提着心,生怕出什么差错。
关稳婆摸了摸姜星沉的肚子,又仔细问了两句,这才扭头看向黄栌。
“姑娘,主子确实是要生了,不过时辰还早,不妨让叶郎中先给主子把个脉,再吃些东西。”
听了这话,黄栌也镇定了下来,有条不紊的安排丫鬟们去准备吃食。
关稳婆也忙带着几个丫鬟去产房查看,生怕有什么东西遗漏。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姜星沉方才的痛意已经过去了,脸色也精神了几分。
叶勉也提着药箱过来,细细的给姜星沉诊脉。
“瞧这脉象应当就是今日,不过主子头次生产,又是双胎,怕是要多痛楚几分,臣已命人熬了催产的汤药,一会儿主子服了,多走动走动,小主子也能早些出来。”
姜星沉正要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痛意打断了话语。
阵阵钝痛从腹间一直弥散到整个后腰,像是一把利刃死死将她钉在原地。
黄栌是生过孩子的,自然是知道姜星沉此时的痛楚,但她也知道,这种痛楚只能自己熬过去,旁人是替不得的。
就在这时,窗外忽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快步跑了过来。
门吱哑一声开了,微凉的风瞬间闯了进来。
看着青纱幔中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商陆忽然觉得有几分恍惚。
五个月未见,她竟然已经憔悴至此。
头发蓬乱,因疼痛而不断渗出的汗水将她的额发尽数打湿。脸色青白,眼下挂着大大的两块乌青,一看便知她昨夜并未歇息好。
商陆只觉得心头一闷,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姜星沉面前。
“晓晓,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星沉缓缓抬眼,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意。
“你回来了。”
叶勉是第一次瞧见二人这般亲昵,虽十分讶异,但多年内廷行医的经验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或许所有人都被二人当年演的那出戏骗过了,也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个局。
……
还未到傍晚,天色忽的阴沉了下来,一片片黑云快速聚集在一起,似是酝酿了一场大雨。
只听得轰隆一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走街串巷的货郎们忙不迭的收拾了东西,四散着找能避雨的地方。
张货郎惯常在平安巷外的大街上卖货,一瞧见下雨便连忙收拾东西跑到了平安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