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颜从婚后便没再怎么出门,此番回娘家走动,整个人的状态却不怎么好。
冯大太太让人给她端了一碗灶上刚做的莲子羹,她皱着眉头掩着口鼻让人又端下去了,说是这几日吃错了东西正难受着,日常只喝着米粥将养着,不敢乱碰这些寒凉的吃食。
冯大太太便问起她在在夫家过得如何,可还适应。
冯玉颜一听她问起这些,便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家那院子,说得好听是个二进的院儿,可却是将寻常的院子一切为二得来的,狭长无比,内院除了正厅外也只剩下两间房,又拿了一间做书房,我那贴身的丫鬟竟只能住在外院,同粗使的婆子们挤在一处。”
“若是值夜就只能坐在门口,刮风下雨时便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外院那些个粗使的婆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瞧着我们像是手里有点的,便偷偷地翻她的包袱,将点体己银子都给搜罗去了,先头来屋里打扫之后,我便丢了两支钗,却是怎么问都不说,曹文华还说我小题大做,真真是气人。”
曹文华便是她嫁得丈夫曹举人。
冯大太太先头也是知道这曹举人家中条件一般,就连聘礼都是走了个过场,压根没给多少东西,他们白贴了银子嫁了女儿,还不就是冲着他那姓氏以及与国公府的渊源吗?
既然还有些可图谋的,眼下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倒也可以忍得了。
冯大太太便劝着女儿道:“他毕竟是在乡下长大的,身上难免有些泥土气,适应不了京城里的规矩,这样不正好凸显出你的重要吗?”
“你自小在京城长大,又常常出入高门贵眷,接人待物的礼仪都门清,你若是好好扶持他,过个一年半载的他的气度举止就不一样了,到时结交起人脉来也更容易些,等他如鱼得水了,还能不记得你的好吗?”
冯玉颜不耐道:“他那性子,一意孤行的,哪里会听我的话?”
“日前他说要去见个朋友,翻箱倒柜地赵衣裳,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他那身衣裳配着腰上的青玉土气,他就朝我撂起脸子来,好几天都没同我说话。”
冯大太太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
小夫妻俩刚刚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怎得还因着一句话闹起来了?
她忙压低声问道:“那他晚上都是歇在哪的?”
冯玉颜的脸蓦地红了:“内院就一个能主人的屋子,自然是歇在屋里的。”
冯大太太闻言便笑了,对女儿道:“既然是歇在屋里,那便不是什么大事,他幼时微薄艰难,又背着这样的身世,难免有些执拗之气,这男人有些脾性也是好的,这样才能下了心去搏一搏,博出一番天地来。”
“倒是你,说话做事要顾忌着点,如今不是在家里了,随你肆意妄为的,对着夫君还是要拿出些温柔手段来,将他的心牢牢地拢在自己屋里,这样日后他飞黄腾达,你也能一步登天不是。”
提起这身世,冯玉颜有些担忧:“日前他好像又去了一趟国公府,但没入得了门,只同一个管事的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冯大太太道:“若是国公府的大门真的这么好进,那也就没咱们家里什么事了。”
“倒是你父亲昨日告诉我个事,说曹国公膝下有两男三女,大公子因着是早产,自小就体弱多病的,虽满腹经纶却也是个不堪大用的,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三十岁。”
“老二倒是个能折腾的,可也是个贪玩惫懒的性子,前些年离家去拜师学艺,到如今都快四年了,连个信儿都没有,也不知人去了哪里,兴许死在外面了也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