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梦里都是自己跟喻晨争执的画面,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争吵、对峙,气得戚月差点醒过来打他一顿。
到后来,画面又渐渐变了,不知怎么就回到了原身住过的那个小破屋里,还是没经过修葺的漏风漏雨版。
戚月觉得她意识是清晰的,可身子却不听使唤,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给自己诊个脉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光凭借感官也能大概猜到,她应该是中了迷药一类的东西。
小破屋的木门“嘭”地打开,一个人踉跄着栽了进来,显然是被推的,随后木门又“嘭”地关上,一时间,屋子里漆黑一片,只剩下属于成年男性的粗重喘息声,沙哑,又带着浓重的情欲。
戚月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致使原身怀上孩子的那段记忆!
戚月想挣扎,可除了意识,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原身的挣扎和恐慌,以及她费力地想要转头看清屋子里多出来的男人到底是谁。
可屋子里太黑了,唯一的光源还是透过小窗洒进来的微弱月光,而那人背着光,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一步步走来的人影身量颀长却略有些单薄,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简直犹如实质。
……
最后,那人好像说了什么,可戚月还未听清就被惊醒了,而后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以至于她醒来都还摆脱不了那些绝望和恐惧的情绪。
这无疑是原身的记忆,可戚月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这些。
她想起身喝点水,冷不防听见喻晨在旁问了句:“做噩梦了?”
戚月一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没好气儿地低声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就你长嘴了!”
喻晨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那我下次提前通知你一下我要说话了?”
戚月骂了声:“滚!”
而后,她一翻身下了床,几乎逃也似的跑去桌子边灌了一大口凉水。
见了鬼了!她竟然觉得喻晨跟梦里那个声音有一点像。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离天亮还早着呢,她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再睡着了。
刚睡醒有点冷,喝完水戚月又爬进了被窝,正要闭眼,就听喻晨在旁道:“梦见什么了?说出来就不怕了。”
戚月沉默了片刻,就在喻晨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慢悠悠说了句:“梦见了一件发生过的事。”
这回轮到喻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以前经常梦见?”
“没,头一次。”
她翻了个身,面向喻晨,可从她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堆得高高的被卷。
戚月道:“你会梦到小时候被他们作践的事么?”
黑暗中,喻晨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询问自己的事,这算是有进步吗?
愣神归愣神,该回的话倒是半点没敢耽误,生怕慢了一步就错过了跟戚月谈心的机会似的。
“过去总能梦见,这几年好一些了。”喻晨如实道。
戚月“哦”了一声,又问:“一般从小遭受欺侮的孩子都比较怯懦,你看着不像,你做那些梦醒来以后通常会想什么?”
喻晨轻笑一声,语气和缓,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我想杀了他们。”
“唔……倒是也可以理解,”戚月似乎很赞同似的,“若我遇到这些事,拼了同归于尽也得把他们都毒死。”
喻晨又笑了,牵扯出一串咳嗽。
末了,他道:“你看,我们是同道中人,多般配。”
戚月“呵呵”一声,黑灯瞎火的也懒得写字骂人,索性不吱声了。
喻晨等了半晌没听见回话,不由推了推挡在面前的被卷,“诶,阿月,我说的不对吗?怎么不回话了?”
戚月漠然道:“闭上你的嘴!都什么样了还不好好休息。”
喻晨无所谓道:“我都要死了,以后有大把的时间休息,现在不就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语气中竟见鬼地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戚月简直觉得自己耳朵要瞎。
“陪我说说话嘛!”喻晨又推了推被卷,“我刚也做梦了,现下睡不着。”
戚月:“……你好好说话!”
顿了顿,还是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唔……我曾经以为那是个不算好的梦,因为毕竟是对不起一个人,还要负一份并不情愿但却必须的责任。可现在,我觉得那是我这短暂的一生中做过的最美好的梦。”
“哦?”戚月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你还在哪里欠下了风流债?”
喻晨失笑,“哪有风流债?你又冤枉我。”
“那个什么苏二小姐,你以前不是叫人家缈氤或者氤氤的嘛?”
后半句明显在学苏缈氤的语气。
喻晨又笑咳嗽了。
好一会儿,他才嗓音沙哑地道:“你别逗我笑了,我咳得胸口疼。”
戚月顿住,总觉得他现在的嗓音更像梦里那个人了。
是错觉吗?还是……
应该不可能吧?
戚月觉得脑中过电了一般,一瞬间浮上许许多多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喻晨,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到她发现喻晨的病情之前,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两人越往后相处的模式就越怪异的那些感觉……
他刚刚,说他做了什么梦来着?
不算好的梦,对不起一个人,负责……
真是太巧了,还是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见鬼的猜测其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