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便是巍峨的宣武观,与皇宫距离仅仅一墙之隔。
道观的长老,自前朝之时,就已在此修行,而这里摆放着许多案几,以及装着水碗,还有放着粟谷的容器,皆是她曾在宫内,所未曾见过,更不知其用途。
而方才站在宣武观外广场上的长老,持着桃木剑,走到摆放着案几与各种盛有稻粟器物跟前,正做着奇怪的动作。
“这是要……作法?”陆昭漪算是弄清楚了,这些东西的用处。
只是,李潜却对这些不管不问,直接冲向人堆之中,将人群冲散。
“陛下有令,尔等需将案情详述于本官,至于其他,不得多嘴。”李潜沉声道,目光扫视周围的环境,随即,朝她示意向前来。
陆昭漪绕过作法的道观长老,向人群中走去,此处大多是夏裴派来的守卫,一个个的神情肃穆,看起来十分慌张,但陆昭漪却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你们都说说,当时案发前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将你们所见所闻,都告诉我。”
随后,他们便开始了讲述,而在守卫们的描述之下,便一点点揭开了今夜,在这座道观内的一些事情。
据他们描述,使节在酉时五刻离开的太极殿,抵达宣武观的时辰,乃是酉时七刻。
戌时始,使节在观内用膳,两刻后,用完晚膳之后便再无人见过他了。
戌正,天色已然全黑了,守卫在巡逻之际,依稀透过房内的烛火,在窗户上看见使节来回走动的影子。
期间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直到戌时七刻,他们还能看清房中走动的影子。
说到这时,陆昭漪顿时发现出异常之处。
“等等……”她柳眉紧蹙,“从戌正,到七刻,一个人能在窗户边走了三刻时,都没有离开窗户,一直就在你们眼皮底下?”
她话音刚落,其余的守卫,也跟着附和起来。
“正是。”
这一声肯定,令她内心有了一些考虑,抬手示意他们继续讲述。
而接下来,亥时始,外面更夫打更的锣声震天响,也正好轮到了守卫们换班的时辰。
但在此时,观内发出一阵呼喊声,窗边那影子忽然倒下,两班正在换防的守卫们,立刻捕捉这一举动,立刻便上去主动询问。
可换来的,却是一阵尖叫声。
随即,于附近蹲守的影卫、金吾卫以及河南尹衙役,同时惊觉,并朝着宣武观而来,场面变得很是混乱。
最先推开房门的人,正是影卫之中的影冲,一进去便看见倒在床褥之上的使节,胸腔插着一把匕首,周围流着一摊血迹。
刚进去时,人还有一口气,待太医令林行之就要赶到之前,却断了气,没了性命。
一瞬间,房间内弥漫着的血腥味,当即让在场所有人都失了控一般,还是由影冲稳住了场面,并疏散众人离开房间,保护了案发地。
听完了这一切,陆昭漪脸色难看之极,与夏元铖低头说了句,让他找影冲去见她。随即
,从禁卫当中,挑了一个人,让其带着她与李潜,去案发的房间瞧瞧。
一路上,她心思深沉,一直在想着,入夜之后窗户边的那道影子,究竟会是谁?到底是不是已经身亡的使节?
这一细节,李潜也有觉察出不妥之处,但凭空猜测,意义不大,需要以案发地的情况来推测,才会比较准确。
这般想着,他们就已经来到了使节就寝的房间外。
此处,为宣武观偏院之中的一处卧房,相较于通常的院落来说,这里显然要小很多。
整个院子只比内里的卧房
差出一两间的大小,一推开院门,仅需十步,就能走到房门。
而院子的围栏低矮,卧房的其中一边,贴着围栏,而守卫们所见到的影子,便在这一堵墙上。
见此,陆昭漪微愣。
“怎么了?七娘子……”李潜回头瞧了她一眼。
“这……与我想的,不太一样。”她回道。
那一堵墙体与围栏相连,位于卧房的左边,而她猜测的不错,屋内床榻的位置,也在这一侧。
她想到这里,迈开步子,直冲入房间内,果然与她刚才的推测一致。
经由带头的守卫解释,他们看到的窗户上的影子,便是离床榻三步的距离,而他们发现使节时,人是躺在床上。
眼下,他们观察房内的布局与痕迹,从进门之后,向左转,离里屋正前是一堵墙,与守卫看见的窗户,左手边靠墙是一些书架,与桌案,而右边则是床榻。
只见,在窗户边的地板上,很清晰地看清一道血迹,一路延展至床榻,短短三步的距离,却有接近三十滴血,连成一条直线。
这也代表,使节死前,确实是自窗户边,走向床榻,并在床上毙命。
陆昭漪内心有了基本的判断,便看下原本卧着尸首的地方,问:“尸首被处理了?”
闻言,守卫急忙回复,“陛下旨意,命人将尸首送去广安里,交由住在那处的仵作来验尸……”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因使节是被人暗杀,所以,陛下命河南尹负责此事,待验尸结果出来,必定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