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敢往家跑了。
这些人显然不是拦路抢劫那么简单,要真抢劫,街边店铺老大爷更危险。
他们是守在这附近,故意针对我。
“我得罪谁了?”我心想,充分发挥刚穿越过来,被人围堵的经验——被人堵了,别的不管,先往派出所跑。
我这刚一搬过来,就把附近消防用具派出所方位快递箱查得一清二楚,以备不时之需。
但备用就是备用,没指望能用上它。
我住处离派出所有段距离,隔两条街道,平时从小巷道中穿梭,更近一点,可我毫不犹豫地往大路上跑。
虽说这年头大家都不愿意扶摔倒在地上的老人了,但保不齐还有一两个好人。
这正大光明的道路上,安全系数肯定要比小胡同高,小巷黑暗逼仄,偏僻荒凉,神不知鬼不觉被宰了,也不无可能。
但我还是低估了雨天人民群众愿意出门的积极性。平日街道就没多少人,更何况下雨,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混上“领导”,过着“迟到早退”的生活。
大街上除了家庭妇女,便是老头小孩。加上大雨天,都躲在屋里,一瞥之下见到乱象,纷纷关门关窗户。
我:“……”
我:“来人啦!哪怕来条狗都好!”
我沿着街道往前跑,天空很暗,积水很深,四处都是霉味,沉闷极了。
我穿过一家商场时,门口蹲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汪汪!”它朝我叫道。
这只小狗神情沮丧极了。
我:“……”
赶紧跑吧!
我可没心情和小狗比谁更惨!
按道理来说,应该对流浪犬充沛同情,城市中的流浪犬多半是主人抛弃,它们饱受人类的丑恶——但我再迟疑,搞不好下场与这只流浪狗一样,打断了腿,折断胳膊,挪动着伤残的身躯雨中匍匐,寻找可以依托的地方……最后倒在了不起眼的街角。
想想看,真凄凉啊!
冤有头债有主,老猫会抓小老鼠,遇到困难找警察,警察会惩恶匪徒。我默默祈祷这小狗找抛弃它的主人算账,一路往派出所跑。雨水水流般往下落,雨伞又被打落,现在再无法躲藏,身上已然透湿。跑了几步,吃水较重,大脑缺氧,惊惶之下血液往胃里倒灌,不由得胃部发沉。
雨天这点不好,若是逃跑,脚踏在水里头总会发出哗哗的声音,这是无法掩盖掉的。
我跑得艰难,那三人也差不了多少,加之我是逃命,实在比他们迅捷。
只是去那派出所要过地势较低的地方,暴雨已至,城市内涝,怎样都不好走,跑到后半段,高度接近车顶,那得要边游边跑,我发觉后面那三人会水,比我擅长,心中暗叫不妙,就冲这速度,还没游两步,就会被逮住,要是他按住我的脑袋往水里一摁,外人只当我是淹死的!
思之如此,我只能放弃原先计划。
我另寻一条地势高的小路,没命般地跑。我年纪比他们要轻,体力尚且充沛,若是能跑得足够远,将这几人抛下,也未尝不可能。
但那三人速度着实够可以,虽没逮住我,但紧紧咬住我,也没把我追丢。
就这样,我不知道跑到一个连我也不清楚的地方。
每一个城市都有这样一个去处。这个地方混乱肮脏、嘈杂不堪,可以说是混混的集中营。早在几十年前,这危险之处便是临江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棋牌室、桌球室、发廊和夜总会,卖盗版光碟和书刊的,弹珠和假古董金饰,枪支和管制刀具……听说还有好吃的包子、传统糕点和廉价糖果,以及卡其布服装、马桶栓子、锅碗瓢盆、香炉香火之类的批发市场。
自从严查出发之后,这些小店也逐渐消失了。
那批小贩为讨营生,分散在城市各个角落,消无声息,东藏西躲。
这条污秽不堪、挂着五颜六色招牌的小巷,便是那群人士残留下的新聚集地,逼仄狭窄的小巷如同深刻的伤疤,留下磨灭不了的痛楚和回忆。
我冲进这条小巷后才注意到这些,远远望见潦倒破败的砖墙和安装有生锈的铁栏杆的小二楼。
雨幕中,店内响起酒鬼赌徒含糊的吵闹声,昏昏沉沉,笑声震耳,颓靡不堪,望而生厌。有些酗酒的家伙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小巷里淋雨。
我不再迟疑,冲进去,用肩膀挤开人群,绕到小巷更深处。我混在这群小混混中,这太容易了,装作和他们一般,背靠着墙,身体向下滑倒,低着头,宛若一个十足的酒鬼。
“妈的,那小子跑哪了?!”
“鬼知道!”
“这什么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