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喧闹的沧元大街,再往前走就要离开街道,来到禁街,宫门就在不远的眼界。
他看到路边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发冠上有一支鹤羽,这支鹤羽,叫他想起仲秋宴上那些公主嫔妃们头上老长的簪子,象征着地位的簪子。
他不一般,但不像是大瞿的人。
周隐鬼使神差的下了马,来到摊位前,看着这个男人:“先生做什么生意?”
男人的脸上长着一颗红痣,就在右眼睛下方,一身黑衣,绣的是竹松疏影的纹路,在昼光下微微闪着光芒。
他睁开闭着的眼睛,然后看着周隐:“等待一个人。”
“谁?”
男人笑笑,苍白的脸上掀起褶皱山一样的纹路:“我主人让等的人。”他伸出手,然后等待周隐把手伸过去。
周隐没有怀疑他,因为他没有带斗篷,一定不是巫族的人。于是慢慢伸手去:“先生看手相?”
“不是。是看你的手,是握剑的,还是拿笔的。”他看了看周隐手上的茧子:“这不是握剑的手,为什么会有茧子?”
“那是握笔才长出来的。”周隐笑笑。
“可你腰上有剑。”男人质问。
“那剑暂且还不能拔。”
男人没有再反驳,而是收回手,问:“先生可以给我说一个你的疑惑我来解答。”
“可以吗?”周隐也收回手。
“先生叫我学到了东西,那我也要回报您。”
“……什么都可以问?”周隐迟疑。
他是准备好了的。
男人笑笑:“看来先生已经准备好问题了。”
周隐斜斜眼睛,然后问:“如何才能好好施展自己无法按需要正常使用的东西?”
男人低低眼睛,然后抬头微微皱眉:“别人问仕途,问亲缘,先生的问题古怪。”
“您也无法解答喽?”周隐失望的低下眼睛。
“可以。”男人摸摸头发然后答:“这种时候,往往心很重要。比起预兆来讲。”
周隐疑惑不已:“预兆?”
“预兆。通常需要施展时,不都要有些预兆吗?”
周隐陷入沉思。如若真是如此,那他需要的那股水,就是预兆。
但比起预兆,心却最重要。
“七星的道人讲,心之赤诚为最善。当然,心大于预兆的说法,仅限于人和工具之间,就限于我当今的学问,我所认为的是如此。”
心的赤诚是最好的办法。
周隐抬起头,刚要说话,就被人突然从背后拍了拍肩膀:“周贤弟。”
他站起身,才看到是明淑卿。
“你怎么还在这?”明淑卿奇怪的问。
“怎么了?”
“看你这,你是要进宫,还是回憩所?”明淑卿算是给周隐打了个机灵。此刻周隐才想起自己有正事要干。
“坏了。”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妙,他怕再见到类似孟欲丞那样的面孔。
不过他还是留心,回头问明淑卿:“不过明兄怎么在这?”
“我有些公务。刚刚领差回来。”他朝空中拜了一礼。
周隐点点头,说了辞礼,上马就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那男人的声音:“我叫鹤生!”
周隐调转马头,看了鹤生一眼,那颗红痣如同一滴血一样在他下眼睑下滞留、滞留。
周隐在赶赴沧元宫城的路上,而此刻的瞿归云,依旧在层月台上仰望着。
她倚着窗棂,呆呆的望着外面。
“兴许公子有事耽搁才会如此。也或许,是殿下太早了。”
瞿归云看了一眼说话的江姨,没有说话,也没有神色变化,继续看着外面。
只不过她看的不是下面,而是太阳从东边慢慢的升起。
微弱的光芒透过雾气撒在她的脸上,她有些不舒服,觉着为什么会是一个雾天。
她哀哀的叹了口气,被站在她三步外的江徐徐听见了,她冷冷的道:“兴许是公子隐忘记了。”她似乎得意一样哼哧一笑。
江姨皱起眉头:“你可真是好嘴!”她低声斥江徐徐。
江徐徐回头看了瞿归云一眼,见她已经坐正,缓缓站起身子,拉了一下披帛,然后听她说:“去藏书楼。”
“怎么突然去藏书楼?”吟如连忙跟上去。
瞿归云没有再说话,而是一个人往前走。
周隐在宫门口下了马,然后走进宫就直接奔着层月台去。他不知道一旦被一个公主认定为背信弃义,会是什么下场。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但他又否定了。瞿归云不是那样的人物。
他应该信瞿归云。
毕竟已经认识了那么些天,他能和明淑卿称兄道弟,与瞿归云,也应当给予一些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