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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3)  太平馆西餐厅位于永汉北路,里面环境优雅安静。军政界人士、各界名流及有钱家庭的青年男女时常出入太平馆。当年国民革命军北伐誓师大会在东校场举行,与会者每人一份茶点,一包几件,制作与包装都是由太平馆承接。老板善于逢迎顾客,摸清顾客既要求食品质素上乘,美味可口,又要求环境优美,人身安全的心理状态。所以国民党高级官员喜欢选择到太平馆用餐。  顾剑程掰开烧乳鸽的一只腿递给方楚惜,“太平馆的乳鸽最为出名,尝尝。”  “你常来?”方楚惜轻咬一小口,皮松肉滑。  “党内人员偏爱在这里的环境。当年周主任可是最喜欢吃这家乳鸽,他的婚礼也是在这里举行的。”  “周主任是谁?”  “哦,黄埔军校的老师,睿智且博学多才。楚惜,我们一周未见,想我了吗?”  方楚惜牵住他的大掌,笑了笑,“古人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最近很忙吗?”顾剑程反握住她的小手。  “下个月是我大哥的婚期,我们全家都忙着筹备他的婚事。”  “未来大舅子结婚,那我可要准备一份厚礼。”  方楚惜一惊,“不用客气的。”  “当然要,我怎能放弃讨好未来大舅子的机会?”  方楚惜见他态度坚定,只好说,“好吧!到时候我帮你拿给哥哥。”  顾剑程一脸惊讶,“你不邀请我去吗?”  “家里人还不知道你。”方楚惜心虚地说道。  顾剑程脸色一沉,“好!不如就趁这次机会,让我见见你的家人?”  这时,走来一中年男子,“哟,真的是楚惜你呀!”  方楚惜连忙站起来,“吴伯父,在这吃饭呢?”  “可不是!”吴老板地眼睛转了一圈,笑问道,“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可是你的男朋友?”  方楚惜连忙答道,“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吴老板一脸狐疑,“好!好!你们聊,伯父不打扰你们啦!”  待他离去,方楚惜正想向他解释,只见他脸色已经布满怒意,“我见不得人吗?”他大力地把手中地酒杯放在桌子上,留下数张银元,拂袖而去。  方楚惜惊呆了,急急地跟上去,“阿程,你听说解释。”可顾剑程一言不发,越走越快,她只好小跑绕路拦住他,“阿程,你听我说。”  顾剑程锐利地黑眸盯着她,俊颜冷冷的,“方小姐,你我就此结束。”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阵难以抵挡的悲痛揉断她的心肠,她两只纤柔的手臂牢牢的环在他的腰上,晶莹的泪水湿透了他的后背,“阿程,不要生气。”  顾剑程气极,伸出手拉开她,继续走。方楚惜心急如焚,一心只想追上他,哪里会注意到侧边的黄包车?黄包车撞到她后惯性地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小姐,你怎么不看路。”  方楚惜摔倒在地上,手脚都擦伤,“抱歉,是我的错!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只是你?”  “我没事的,你走吧。”  黄包车师傅见她如此说,就拉着车离开了。方楚惜艰难地从地上跑起来,膝盖伤得不轻,已经影响她正常走路了。她往前看去,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她径自坐在路边,他很生气,怎么办?她鼻子一酸,两行泪珠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突然,她被人腾空抱起。她惊呼出声,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急忙道,“阿程,你不要生气,我……”  “闭嘴,有什么等下再说,我先带你去看医生。”  顾剑程把她带到附近一家诊所,医生帮她擦消炎药水,她双手握拳,紧闭双眼。顾剑程看着她,眉头紧蹙,他知道她很痛。  一切处理好后,医生对着顾剑程说,“这几日伤口不要碰到水。”  顾剑程点点头,把她抱起。“阿程?”  “你跑什么跑?见到车也不知道躲吗?”他把她放进车里,却见她的泪珠一滴滴地落在她的手上。他心里酸酸的,她怎么那么多眼泪?他内心后悔不已,她对自己是满心满眼的爱慕,她不承认自己,自然是有原因的。他把她拥入怀里,“对不起,不要哭了,我收回那句话。是你父亲不待见我?”  “我本来想,等哥哥的婚事过后,就想办法劝服他。大哥婚期在即,不能因为我影响了婚礼的进行。”  “我这样优秀的乘龙快婿他都不待见,他想要什么样的?”  “他是不喜欢你的身份。你还记得当年革命政府军是如何镇压西关商团的吗?爸爸一直对此都耿耿于怀。”  “当年广州商团被帝国主义操控,企图破坏革命,军校出兵镇压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当年你们把广州最繁华的商业街给烧掉了,很多商人损失惨重。”  “我对此也深感遗憾。”  “爸爸对此难以释怀,认为你们和土匪流氓无异。”  “你父亲对我误解颇深啊。看来想要抱得美人归,还得费些心神。楚惜,以后凡事都不要瞒我,既然你愿意把终生许给我,那么就该让我替你解决烦恼。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答应。”  方楚惜靠在他厚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好。阿程,以后无论你多么生气,都不要再说和我分开的话,我会很难过。”  顾剑程将她轻揽入怀。“对不起。我在乎你,受不了你不承认我,才气急败坏胡言乱语。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吴雅雯不用人带,就直接走进方楚惜的闺房。“你最近春风得意啦!想见你一面都难,我不到你家来,还见不到你。”  “哪来的春风?”方楚惜正在膝盖上擦药。  吴雅雯看见她藏在裙子下的伤,“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倒,擦伤的,不碍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哥哥快要结婚的时候,弄伤自己。”  “他摆酒那天,我肯定可以恢复正常了。”  “我爸前日说在太平馆见到你和一气宇轩昂的男人一起吃饭,问我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想,能让你到那里去吃饭的男人,除了黄埔哥哥,还能是别人吗?”  “那你是如何同吴伯父讲的?”  “我让他别那么老古董,如今是民国了,男女一起吃饭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你爸和我爸关系不错,我还真怕你说漏了嘴。”  “方伯父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吗?”  “当年黄埔军校与西关商人结下的梁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糟了,不会棒打鸳鸯吧?惜惜,你一定要嫁给你的黄埔哥哥才行。”  方楚惜笑看着她,“你与子俊可有佳音?”  “你的佳音就是我的佳音。”  “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父亲同意的。不过,现下你还得替我瞒着。”  “方伯母不会押你去相亲?”  “他们有想法,但是如今忙着娶媳妇,暂时没有时间管我。”  “那你哥哥的婚礼结束后,就该管你了。”  “我会将他们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你打算如何扼杀?让我也学学。自从小茵结婚后,我爸妈是急得不行。”  “我直接告诉他们我有男朋友了。”  “那你不怕他们盘根问底?”  “我就说阿程是做银行实业的。”  “哇,想不到我们正直善良的方小姐为了黄埔哥哥说起慌来了。”  “我没有说谎呀!他家就是干这个的。”她狡黠地看着好友,“只不过,我打算把黄埔军校改成岭南大学。”  “看来,岭南大学是金招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