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俊远帮忙控制住场面,崔钰不禁松了口气,他一个软弱书生,要是真打起来,怕是躲桌子底下都来不及。
幸好,今天有吴俊远在。
他朝二丫招招手,待她走近后在耳边轻声吩咐:“你去客来轩请杨夫人过来一趟。”
“诶!”二丫转身匆匆离去。
壹号食堂和客来轩的院子相通,二丫可以从后院直接穿过去到客来轩。
“什么?有人中毒了?”梁十七扯下围裙,让其他人看着灶头上炖的汤,“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那人吃了什么,你跟我详细说说。”
二丫记忆很好,想了想道:“也没吃什么,就一盘凉拌木耳和腌萝卜,他还点了一碗绿豆粥。”
菜听起来没问题,梁十七拧起眉心,忽地她右眼皮一跳,有不好的预感。
下毒,对任何一个酒楼来说都很致命,官府若是来查,不管有没有查到中毒源头,酒楼都得关闭几天,若是官府公正倒也罢,就怕来的是一群酒囊饭袋,来查案是假,捞油水是真。
梁十七走在路上心思百转千回,总觉得这次的中毒事件是有人故意而为。
会是谁
她将认识的人一一排查,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梁十七到壹号食堂的时候何林也已经把大夫请来了,正是益仁堂的徐大夫,他看到梁十七,对她轻轻点了点头,梁十七垂眸没有作声,亦不敢跟他有过多的眼神交流,怕食客中有闹事的人会借此说他们串通一气有失公允。
患者被摊平在竹席上,徐大夫诊脉后掰开他的唇舌翻看,从他平淡的脸色中看不出中毒深浅,只见他打开医药箱拿出针包,从患者身上的穴位扎下去,不多时,那位中毒患者灰白的脸色便逐渐恢复了血色。
人群中有人问:“徐大夫,他究竟是不是中毒?”
徐大夫头也不抬道:“是,中的是一种菌菇中含有的毒素,我曾在山村中遇到过类似的病症,不过,无需太担忧,他中毒不深,等灌下去几碗催吐药洗洗肠胃即可恢复。”
药童端来水让徐大夫洗手。
崔钰刚想拱起手想跟徐大夫道谢,方才提问的人又开口道:“他来时人一直好好的,怎么吃了壹号食堂的饭菜就中毒?肯定是他家的饭菜有问题!”
“喂,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知道他来之前是不是已经中了毒,只是恰好在我们店里发作,那我们岂不是也很冤?”崔钰见他躲在人群中不敢见人,下巴一抬,何林等人便将他拎了出来。
那人长得倒端正,只是看到崔钰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明显不怀好意。
哟呵,今个儿是碰到存心来闹事的了。
不过这人看上去不像是下棋的,顶多算一个小喽啰。
崔钰大抵猜到对方的目的后反而不急了,他勾着凳子坐下,用扇子拍了拍掌心,笑问道:“人中毒你这么着急,是他什么人呐?”
“我从外省过来探亲,他是我好挚友,我俩好不容易重聚,听说壹号食堂是如今镇里最好的酒楼,他才特意请我来吃饭,谁知道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吃了你家的饭菜就变成这样……虽说他现在福大捡回一条命,但此事你们壹号食堂定然逃脱不了责任!”
那人梗着脖子义正言辞,眼眶都急红了,活脱脱一副为好友鸣不平的激动模样。
他的这般说辞很容易带动周围食客的情绪,有不少人信以为真,开始怀疑壹号食堂的菜究竟干不干净,都把梁十七给气笑了。
“一盘凉拌木耳,一盘腌萝卜,再加一碗粥,拢共加起来不到十文钱,这般小气抠搜的挚友难为你待他如此情真意切。”
“你说他吃了咱们的菜才中毒,好,二丫。”
无需梁十七多言,二丫便取来柜台上的账本,翻开高声道:“晨起开门至今,店里拢共卖出去三份凉拌木耳,十九份腌萝卜,二十一份绿豆粥,签号皆有标注,现在就请尝过这几道菜的客人一一请徐大夫把脉,徐大夫,劳烦了,诊金回头咱们一起给您。”
“无妨。”徐大夫索性找了张空桌坐下,放好松软的脉枕,问,“谁先来?”
食客们面面相觑,安静了一会儿,不约而同举手争先恐后地抢坐位置:“我我我,劳烦徐大夫先为我看看。”
“嗯,吃了什么?”
“我就喝了绿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