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梁十七雷厉风行的做法惊呆了,心想,不对啊,酒楼出了差点毒死人这么大的事儿,管事咋还这么平静呢?还不慌不急让大夫给食客问诊,这,这接下去他该怎么闹?
关键是他方才闹了,食客们居然不买账?
按照惯例,一个酒楼食物有问题,食客们不该群起而攻之让他们赔偿损失吗?至少争取免掉这顿饭钱啊!怎么一个个都这般不争气!
那人恨恨磨牙,垂头盯着脚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门外一阵喧嚣,走进来七八个皂衣衙役两边排开,随后一个身着绯红盘领长袍的官员气势汹汹穿过人群夹道,吴俊远瞧见那抹五品官服眼皮子猛地一跳,立马借着人群遮掩背对而坐。
汉口县县令张正信张大人慢两步跟在那位官员后面,崔钰站起来,就见张正信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口型比划:林大人,要小心。
崔钰心中冷笑,原来后手在这里,不过,管他什么林大人魏大人,只要吴俊远在,他们今天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唰。”扇子合上。
崔钰双手交贴拱手道:“草民见过两位大人。”
林大人大腹便便,居高临下瞅着崔钰眼神很是不屑:“你就是客来轩和壹号食堂的老板?”
“正是。”
“嗤,本官在临安就听闻客来轩的大名,本想趁此次下巡品尝一番,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客来轩也不过如此,菜里竟然会有毒,张大人,在你管辖区域内出现此等大事,你可知罪?”林大人摆起官威,竟不查便要问责。
张正信也不是好捏的柿子,他站立在后侧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林大人先查案,查清楚了再判下官的罪也不迟。”
他和林大人向来不对付,唯一一次两人坐在同张桌上吃饭还是因为齐王驾到,张正信不得不赴宴。
而这次也不知道林大人发什么神经,突然来汉口县说是要巡查。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林大人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就是不知道他所承之事是什么。
张正信思来想去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不想,忽有人来报,说壹号食堂有食客中毒。
当时他听完内心就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梁十七对厨房的干净要求高到令人发指,就说他们府里的厨子厨娘去参观,回来后便把厨房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烂菜烂肉都丢掉,连老鼠蟑螂窝都扫得一干二净,而且梁十七还赠给他们一张表单参考,上头详细列明骂哪几种食物相克,哪几种食物易过敏,还特别标注误食后的急救措施。
有考虑如此细致周到的主厨在,底下的人怎么会犯中毒这种大错?
张正信尤在沉思,林大人却是比他还要激动,怒拍桌子:“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会出现这种目无王法之事,张大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陪本官前去一探究竟。”
此话一出,张正信就明白了。
中毒是假,谋利是真。
即便张正信有所猜测,却也没法拦着林大人不让他去,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而林大人高他还不止一级。
唉,张正信再次产生想早点辞官回家养老的念头。
时间回到酒楼里。
中毒的人叫郑六,是附近村上的村民,根据衙役去他所在的村里打探得知,郑六常年在外,村民对他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至于那个吵吵嚷嚷为郑六鸣不平名叫方力的究竟是不是他挚友,那就得等郑六醒来才能判断。
另一边,徐大夫也替食客们诊脉完毕,所有人都无中毒迹象。
但仵作却在郑六吃的那盘凉拌木耳里查出了毒素。
梁十七看到仵作手里的银针变黑,不知该怒还是该笑,古代医疗技术落后,什么毒都用银针去试,殊不知,菌菇毒素有成百上千种,银针压根就试不出来,这栽赃陷害也太明显了点。
梁十七明白这些超前的知识,可百姓不懂,他们只知道菜里确实被查出了毒,不禁露出了后怕的表情。
方力见此像是抓到了梁十七的把柄,激动得跳出来指着她:“果然菜里有毒,你们这家黑店,乡亲们,他们客来轩说的比唱的好听,天天吹捧自己有良心,试问,哪家酒楼客栈有良心会卖天价菜,又有哪家酒楼有良心会用有毒的食材!”
崔钰胸膛气得上下起伏,怒瞪道:“我们客来轩何时用过有毒的食材?讲话要有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这木菌本就有毒,镇上的大伙儿应该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