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岑清伊敲开钟卿意的门,歪着头透过门缝问:“你去哪里了?”
“干嘛?”刚躺下的钟卿意坐起身望向门口。
“小气。”岑清伊撇撇嘴,“明天你去趟刑警队,大概就是说说直播那天的事,我和姐姐都去过了。”
钟卿意嗯了一声,准备躺下,门口的小脑袋还探着。
钟卿意坐起身,无奈地笑:“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
“嗯?”
“你小时候就喜欢这样趴在门口跟我说话。”钟卿意偏头看她,“有什么事快说,说完早点睡。”
“你想旅游我可以陪你去。”
“不想。”
“那有什么想做的事?”
“也没有。”
岑清伊切了一声,钟卿意本来纳闷,看她不服气的样子,想到什么,“江知意让你来的?”
岑清伊努努嘴,“她说我不关心你。”她靠着门框,想了想,检讨道:“好像确实有点,我是我觉得我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有什么事是想和我一起做的,你就告诉我。”
钟卿意笑了笑,“真的没有,去睡吧。”
岑清伊无奈地说了句好吧,把门拉上,钟卿意笑意淡了淡,揉揉发酸的眼睛,门又突然被推开,“晚安!”
人还站在门口,问她:“你怎么不跟我说晚安。”
钟卿意扯过被子躺下,背对着她,“晚安。”
咔哒,门关上了。
脚步声远去,隐约传来岑清伊的话音,“我问了,她什么都不想。”
钟卿意抬手熄灯,缩进被窝里,心脏抽痛,她蜷缩身体,泪水一点一点落下来。
第二天周末,钟卿意早早出门去刑警队。
岑清伊和江知意一起回家取照片,岑清伊之前没机会看完整,这回趁着帮忙摘照片,看了大部分,“姐姐照片真多。”
“嗯,因为妈说,过去的时光不再回来,所有的画面都应该定格,”江知意轻声解释,岑清伊哦哦两声,“难怪姐姐喜欢拍照。”
岑清伊不爱拍照,和江知意一起后拍了不少。
两人收拾完,岑清伊抱着盒子,江知意站在门口。
江启博不在家,保姆也不在,房间里空荡荡的,少了很多生机。
岑清伊颇为感慨,“姐姐没事多回来吧。”
老人,独居,听起来就透着悲凉。
江知意嗯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岑清伊难得有时间在家,她陪着孩子玩,江知意把照片挨个挂在墙上。
之前和岑清伊拍的照片,孩子儿童节的照片,江知意都喜欢得不行,每张都要端详半天。
元宝凑热闹,看照片咯咯笑,江知意问她哪个是papa,哪个是妈妈,她都认得。
忍冬和夏冰凑热闹一起看照片,忍冬笑着说,“这孩子可聪明,以后肯定比你们还厉害。”
“你又知道了?”岑清伊哼道。
元宝捣乱,妈妈挂完,她非要抓下来自己挂。
挂又挂不上,累得直哼哼,岑清伊稀罕地琴两口,“来,我帮你。”
岑清伊抱着元宝欣赏照片,角落一张暗淡发黄的照片,江知意抱个穿尿不湿的小孩子,小孩眼睛又黑又亮,嘴巴粉润润的。
“姐姐。”岑清伊昂起下巴,“这是谁呀?”
照片里的小孩子穿了件带向日葵的米黄色小衣服,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江知意盯着看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
岑清伊气哼哼,这个人居然被姐抱过,江知意意识到她在吃醋,拉过人抱了抱,“姐姐以后只抱你。”
钟卿意晚上到家时,所有照片整理完毕。
晚饭桌上,岑清伊扫了一样夹米粒的人,“你不饿?”
“还行。”钟卿意端起碗饭,岑清伊又问:“你后来去哪了,一整天。”
“随便转转。”钟卿意闷头吃饭。
饭后,江知意建议散步,几个人都下去了。
秦清澜在廉如是的陪同下,做康复训练。
一家三口在前面,忍冬和夏冰在后面,钟卿意在最后。
走着走着,钟卿意掉队,“我去坐会。”
岑清伊回身嚷嚷:“你最近懒惰了,要加强锻炼。”
江知意回身时,孤寂的身影往林荫处去了。
江知意频频回头,岑清伊忍不住问出口,“姐姐,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特别关心钟卿意?”不知情的狼崽子吃醋,江知意始终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江知意没及时回答,岑清伊不乐意地哼唧一声,“算了算了,她是我姐,你关心也正常,不过你最关心的只能是我。”
“你想多了。”江知意笑了笑,将孩子交给忍冬和夏冰,挽起岑清伊的手臂,“咱们两个单独走会。”
那番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两人兜兜绕绕,离钟卿意越来越近,岑清伊玩心大起,嘘了一声,蹑手蹑脚走到在一起身后。
钟卿意正在翻手机相册,指尖左右来回滑,照片姿势差不多,唯独表情不一样,最终定格在一张大笑的照片,指尖按在上面不动了。
江知意很近时,清了下嗓子提醒,钟卿意猛回头。
岑清伊指了指她手机的照片,认真地说:“我也喜欢这张,这张好看。”
江知意走到跟前,岑清伊拉着她,“不信你让姐姐看看。”
钟卿意想揣好的手机愣是被岑清伊拽出,她索性打开,让两个人大大方方地看。
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眉峰精修过,很漂亮的五官。
只是,照片是灰色背景。
岑清伊夸奖好看时,江知意的心尖被针刺一般。
岑清伊和钟卿意认真品评每张照片,这张太严肃,那张笑得别扭,这张笑得最自然,最开心。
钟卿意低头看了看,垂眸浅笑,喃喃道:“嗯,那到时候就用这张了。”
江知意微微别过头,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她眼角的泪滑落。
傻姑娘,这很有可能是你姐姐的遗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