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阳战与阴谋

连续几分加急军报，经过驿站全程速传，送到正忙于征伐汉中的曹操手上。

曹操大惊失色：

“堂堂7个军35000人竟全军覆灭？！……这关云长也太厉害了，他总共不过3万人，又围樊城又攻于禁，如何做到的？”

贾诩在旁不紧不慢的说道：

“此非关羽之能，是于禁之失呀。不懂天时地利，良将也一样吃亏。”

司马懿点头赞同，忍不住又批评道：

“曹仁和于禁都有失误，两人应在汇合之时立即联手进攻，两面夹击，兵多将广，关羽不败也难！……咳，一个镇南将军，一个左将军，都是顶级的元戎，竟被关羽各个击破，指挥有误啊！”

曹操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司马懿忽然想到：

正因为两将都是功高一时的大将，才互不统辖，造成了指挥失灵……再往深了一层想，魏王就是喜欢让部下互相牵制，以免权大造反……这，我这不是暗讽魏王用人不当吗？自己又多嘴了不是？……

司马懿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他避开曹操的目光，脸上若无其事，心头却别别乱跳。

曹操又批阅了一份详细报告，霍地眼眶一红，鼻子一酸，潸然落下泪来：

“想不到庞德如此刚烈，宁死不屈！……是众将的怀疑与不信任，使他陷入孤独，逼死了他呀！”

曹操怅然如失，将邸报传给了几个幕僚，摇头叹道：

“孤和于禁相交30年，算得上是极了解他的人了，谁知道临难之际，他的气节还不如降将庞德！……咳，前将军夏侯惇病残，不宜上阵，右将军乐进已病故，左将军就是最高军职了，于禁位列张辽、徐晃之前，身经百战的良将之首，竟晚节不保，令人惋惜啊！”

当即封庞德之长子庞会与第二子为列侯，另两子尚幼，待日后再赏。随即令人将敕令和赏赐送到庞府去。

接着，曹操忧虑的对众文武说：

“如今襄阳、樊城，各只有五六千人守卫，且城墙都被大水浸泡，多有崩坏，形势岌岌可危。虽然曹仁勇猛善战，又有汝南太守满宠协助，他们还杀了白马盟誓，与将士们决心坚守城池，但孤恐难以持久……

“一旦襄樊有失，关羽趁势北上，直逼京雒，华夏就震动了！孤看许昌离关羽锋芒太近，若皇帝入其之手，刘备反过来要挟孤，就麻烦了……孤想还是先迁都为好，卿等以为如何？”

不少人点头附合。

丞相西曹属兼扬州治中蒋济却说：

“于禁七军败亡，诚如贾文中所言，乃是天灾，并非敌将之能。且对国家大计，也并无大碍，如果迁都，倒反而弄得人心惊惶，示敌以弱了。臣以为不可。”

曹操微微点头。见司马懿目光躲躲闪闪，有些不快，偏偏盯住他问道：

“司马仲达，你怎么看？”

司马懿心一横，我干脆出个厉害损招，让这些智囊们刮目相看，让魏王知道我的主意都是行之有效的！……

随拱手答道：

“我军同时对付孙权、刘备南和西两个敌人，总是顾此失彼的。依臣看，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两大魏王之敌，名为联盟，并非亲密无间，为争荆州利益明争暗斗，由来已久。

“倘关羽得志，孙权必定极不情愿其坐大。大王可以派人晓之以利害，让孙权袭击关羽，断其后路。许愿事成将江南之地分给他。孙权除非是傻子，才不肯捞这个现成便宜……

“如此一来，关羽自保尚且困难，襄樊之围不救自解，还用得着迁都吗？”

曹操拍手大笑：

“妙极妙极！仲达此计老辣，借其人之手破其人联盟，又解了我方围困，一箭双雕，上策呀上策！……孤将亲自去救襄樊！”

侍中桓阶劝谏道：

“主公你若亲自去，会激起关羽的野心，拼全力攻击，以为可以毕其功于一役。大王只派部下一支余军，显示出军力充裕，反而更有威力，令关羽畏惧呢……”

桓阶，字伯绪，长沙临湘今湖南长沙人。就是那个在孙坚战死时，冒险求见刘表，索回了孙坚尸体的尚书郎。曹操进军荆州，桓阶游说长沙太守张羡投曹，他也当上丞相主薄、赵郡太守。以后历任虎贲中郎将与侍中。

贾诩、司马懿等，都认同这个意见。

曹操稍一沉吟又道：

“虽然如此，樊城还是要救的……令离襄樊最近的平寇将军徐晃，火速率军前往。派议郎赵俨为监军。孤也不能坐等消息，亲自前去镇压。”

10月，曹操从长安到了雒阳，随后驻屯摩陂河南郏县东，今改称龙陂，为前军徐晃作后盾。

驻屯宛城的徐晃接到命令，匆忙出发，来不及调集军队，只带了些就近招募的新兵，这些人大多未成年，身矮力薄，无法上阵搏杀。曹操命令先不要与敌军交战，屯兵对峙，给关羽制造压力。

随即徐商、吕建等部队奉命增援汇合，徐晃实力大增，开始了试探性进攻。

樊城下，一片汪洋团团包围着城墙，水位已上涨到离地铁口只有几板一板两汉尺，合今46厘米左右的地方。

一阵狂风吹来，浪花则飞上城头。浑浊的洪水中，漂浮着乱七八糟的民家杂物，泡得肿胀的小动物发臭的尸体，也随着风浪时隐时现。

关羽站在帅船上，回顾四周层层叠叠自家的战船，心里有些激动。

自从追随刘备起兵，每每不是疲于奔命，就是困守孤城，一向是被动挨打，几曾有过像现在这样主动进攻的意气风发？而且对手是天下最强大的诸侯，几乎是天下共主的曹操！

敌军统帅曹仁被自己围得龟缩不出，襄阳前线又传来好消息：在南郡，曹魏的荆州刺史胡修，南乡郡今河南淅川西南太守傅方相继投降了。

襄阳守将吕常虽然硬撑着，也势不长久。而那里只不过派出了个偏将，所率不到万人而已，就将襄阳曹军弄得人心动摇，束手无策。

樊城是某家亲率的主力，虽说只有一万余兵力，但有大水助威，水军战斗力远大于步军，不用进攻，城陷也是早晚的事。

曹仁虽然是个厉害的对手，而且也绝不会投降，但消灭了于禁七军，其羽翼已去，他内乏粮食，外无救兵，能支撑得了几时？水上作战，主动权全在自己手里，抓住机会就攻上一阵，不利时纵船远飏，曹军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船队倏来倏往！

更让关羽高兴的事，自己在中原的经营也大有起色。派出的一支别部占领了郏县今同，离许昌只有120余里路。

东面的陆浑县今河南嵩县东北，有个豪帅孙狼，去年杀了县主薄起兵造反西面梁县今河南临汝偏西也有一些土豪纷纷叛曹响应。关羽派人向他们一一授予官印，令这三县的武装进行军事骚扰，动静闹得越大越好，遥相呼应自己的主力部队。

“凭某一己之力，只率三万之师，扫荡中原，围困襄樊，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曹操堂堂魏王，操汉廷之权柄，控一国之军力，竟被某威胁得惶惶不可终日！

“这种勇略，这种威势，汉家立国四百年来有谁可以比拟？放眼当今之世，又有何人可出其右？……这种大好局面，主公麾下能独立开创者，又舍我其谁？……

“呵呵，黄忠斩了个莾夫夏侯渊算得什么？……马超虽勇，投来后也不见建有何功，益德倒是消灭了张郃一军，只不过和某家一旦攻克襄樊，肃清荆州的大勋大功比起来，实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关羽一边思索，一边远远观察前锋水军对樊城的攻击。

只见城头上用无数的土袋垒起了高高的防卫墙，空隙里伸出许多又长又粗的尖木，像一排排巨大的狼牙挡住了去路。

战船稍靠近城墙，曹军就射出箭矢，箭头前裹着火球，有几根插在船板上，引着了木板燃烧起来。救火的兵士有不少中箭倒下，己方大肆还击，密集而去的箭却大多插在垒墙的土袋上，或射入城头空隙处，伤不到躲藏在掩体后的曹军。

“这不是给曹军送箭吗？……”

关羽皱起眉头，思忖着命令道：

“暂停进攻！且退到射程之外，给我紧紧包围着，城里一只鸟也不让飞出来，看曹军能坚持几日！”

樊城中四面进水，多处崩塌，兵将惊恐不安，老百姓更连吓带饿，死伤无数。

于禁失败后，就有将领请求曹仁：

“今日危难，非我等力量所能解除的，当趁关羽的包围尚未完成，乘轻便船只连夜退走，否则只有坐等城破人亡呀！……”

曹仁被连日的紧张操劳折磨得又黑又瘦，憔悴不堪，他浓眉紧皱，手扶剑柄焦躁地摇头拒绝：

“大王委我守卫襄樊重任，岂能一走了之？襄樊一失，许昌危矣，北部荆州将不属大魏所有，我不能做国家罪人！……”

汝南太守满宠鼓励道：

“诸位切勿动摇。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季也不会维持很久。关羽顾虑我军攻击其后路，不敢绕过樊城向前推进。若我军退走，不但是荆州，恐怕黄河以南全部保不住了……事情还未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们应该在镇南将军领导下，坚守以待！”

曹仁抓起酒盏，几口喝干，握拳一挥：“你说得对！魏王绝不会放弃襄樊的！”

他用嘶哑的嗓声命令道：

“将我那匹白马沉入河中作牺牲，请求河神保佑。我与诸位盟誓，一定要齐心合力，坚守樊城！拼至一兵一卒，决不弃城，决不投降！……”

曹军数千将士被一股悲壮的情绪激励着，斗志陡然高涨起来。

旷日持久的对峙，固然对曹仁是致命的，但对关羽同样是不利的，因为这给了曹操从容调兵的时间。

而关羽呢，也是在等待江陵公安的援兵。

这支军队不是留着防备江东的吗？怎敢抽调呢？……

一日，关羽在军营中，突然有曹军用箭射进来一封信。关羽接函展看，竟是孙权写给曹操的密文：

“日前派兵西上，准备袭击关羽。江陵、公安十分重要，关羽失此两城，必然奔返，樊城之围便不救自解了。希望大王保密不泄露，以防关羽有所戒备。”

关羽看了十分震惊，又疑惑不定，与群僚商议道：

“孙、刘两家原有盟约，虽鲁肃死后有所松懈，但也不至于破裂呀？某观孙权不会公然投靠曹操与我为敌吧？……就算要联合曹操偷袭我军，曹操又何必要故意泄密？……这是不是离间之计，或者是曹操因为无力解救襄樊而使的诡计，扰乱视听，于中取利？”

马良道：

“接替鲁肃的是虎威将军左护军吕蒙，此人英雄善战，又是个强硬派，一反鲁肃与我和睦相处的政策。孙权很信任他，很有可能是被他说动，要谋夺荆州……君侯须小心，不得不防呀！”

关羽习惯性的捋着长须，微微冷笑：科源ky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