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兵的离开,就像一股迅猛的飞流,极大地冲击了吴成德的内心,他隐约感到孤单,失落,感到了前途迷蒙而不敞亮,一个临时小店可以暂做安身,未可寄以立命,可以得到暂时收入上的满足,但是,却绝非苟且偷安之所,下一步将何去何从确需趁早打算,也许,现在武学兵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往大的方向想,就是开商店?像广州那边一样开商场一样的大门市?或者承包一个大的自由市场?
想法建立在冲动之上是会坍塌的,会随风而散的,为此,他走访了冯阳县好多个单位,仅工商、税务就跑了好几趟,结果告诉他,此路不通,冯阳的商业模式还在按集体经营的模式运行,小卖铺和小门市可以随意开,但在中心街上要找到合适的门面铺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标新立异的想法随着他马不停蹄的考察而日渐沉落。
就在他踌躇徘徊而没有定向的关键时候,他爸爸吴连喜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人生的关键节点:“和武学兵分手了?”
“嗯。”由于那年的不辞而别,父母把对他的埋怨都转嫁到了武学兵的身上,一个副主任说不干就不干,说走撂下就走,一定是有个勾魂鬼在勾叫他唆使他。好在他们这次出去挣了钱,又在县里出了名,才打消了吴连喜的怨气,但依然多多少少对武学兵还是持有一定成见。吴成德应了一声,他知道父亲早就不想让他和武学兵在一起。
“你一个人还要继续在那件不挡风不挡雨的铁架子小屋里做?”
“嗯。”
“一个男人家看着一堆衣服,顾客挑来捡去的能有什么出息?”
“……”
“别看你们挣了点钱,可你赔进的是前途啊。你有没有看到县城里又开了几家卖衣物和饰物的小摊?再说,你一个人又要去广州进货,又要卖货,又要清货算账这些,考虑过吗?”
“我知道,可我现在关门大吉又能怎么做?我还当我的供销社副主任?能吗?”吴成德觉得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他故意在将吴连喜。
“孩子。”吴连喜第一次这样亲切地称呼吴成德,反倒使吴成德感到不适应,就连吴连喜自己也觉得意外,“行不行,咱试试好不?”吴连喜已经领教了吴成德的任性和自负,生怕两句话不对又扭成两瓣,“你怎么说也是在三干会上雷书记亲自给戴过花的劳模,武学兵回去乡里不是做了几场报告吗?拼上我这张老脸,我就不信县社能没有这一点人情,毕竟荣主任还在位上。”吴连喜这样说着,其实心里这几天已经在心里有了谱谱,县社前几天开会,在会上荣主任还提到吴成德,说供销社失去了一个能干事,会干事的副主任,在会上还责备李四元不会用人,没有留住人才,尽管说这些的主要原因是来自于县里的肯定,但吴连喜听起来是那样欣慰和舒服,当一个小念头奔进心头的时候还独自有点窃窃的兴奋,毕竟,端上公家碗才比个人的饭长远,才会有前途。
于此,吴连喜不仅有了想法,而且暗自都定出了竭尽全力引儿子上道,扶儿子上马的一整套规划和实施方案,如果舍身救子行不通,就是把这张老脸晒干,也要求老县长出面和荣主任说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当然,再大的花费他也心甘情愿。
“爸,我是不辞而别的,不定荣主任心里有多恨呢,我看就算了,您也不要再为我的事情去求人了,山不转水转,我的路我会走的,况且,现在的生意还可以”
“点到为止啊成德,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到时你可不能给你老爸再扯犊子,再要出什么枝节,你老子这张脸可就真的成了屁股了。”吴连喜先给吴成德打这一只预防针,其实也正是心中忐忑不实的担心之所在。163x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