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世界歌舞厅,依旧一派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气象。此刻,熊立、韩江南正坐在一楼的一间包厢内,坐拥一圈浓妆艳抹的女子。韩江南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举止间显然有些不自在。熊立斜眼看了看韩江南,笑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个儿道:“大世界,英租界……”
熊立追问道:“怕吗?”
小个儿又道:“和熊先生在一起,当然不怕。”
熊立点了点头,沉吟道:“雷老板上一次来,从这儿走出去以后就遭人暗杀,现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没办法,谁让上海滩最好的赌场,最好的舞厅都在英租界呢?我今天带你来,就是要让你开开眼。告诉你,英租界,我们早晚要拿到手。杨守才,我们早晚会弄死他!这大世界,早晚会是我们的!”说着,把手里的半瓶洋酒推给韩江南:“喝掉它!”韩江南酒到瓶干,仰头把半瓶洋酒喝了个干净。
此刻的杨守才正窝在家里,为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焦头烂额。自从罗圈腿杨富春死了之后,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只剩下罗虎一个。虽然罗虎办事能力并不比罗圈腿差多少,但杨守才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罗虎挂了电话之后,对杨守才道:“熊立又带人去了大世界。”
杨守才面无表情道:“还是那句话,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顿了一顿,转而问道:“法租界的烟土快用完了吧?”
罗虎道:“应该过不了今晚。”
“好!”杨守才点了点头:“明日再找几个脸生的帮外兄弟去好好闹一闹,火上浇把油!”
“明白。”
“要不是被那几个信教的搞得我每天紧张得茶饭不思,现在乐的人应该是我。”
“明天你去见约翰逊,还是想想怎么能再拖延些时间吧……”
“妈的!”杨守才:“我焦头烂额他雷家居然还有人心情消遣,好,今天让他笑个够,明天,我让他哭!”
这时,电话铃再次响了起来,罗虎接起电话听了一番,放下电话道:“法租界的所有鸦片馆今天统统停业,那些老烟枪们都跨到我们英租界来了,有几家馆子已是人满为患,床榻和烟枪都不够用了!”
好!”杨守才一拍大腿说:“今晚开始坐地起价,先涨个三成,明天可以涨五成!后天可以涨一倍!以后全上海的烟枪只要是想吸两口,就只能到我们英租界!上海滩烟土的行情我们定,我们说所少钱一壶,就多少钱一壶!”
次日上午,雷公馆大厅内。
主人雷地宝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熊立却焦虑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暴跳道:“我一直就说不能只走漕运一条路吧,现在好了,船不到,整个法租界的烟馆都开不了张。所有法租界的烟枪都跑到杨守才那边去了,不仅钱赚不到,名誉也会大大受损,这次是里子面子都丢得一干二净了!”
熊立说的是实情,最近几日闹烟荒,几乎所有法租界辖区的大烟馆都没了存货,各自关门大吉。许多老烟枪没烟可吸,只能去光顾英租界的烟馆。
雷地宝一睁眼,见雷凡正好走了进来,问道:“漕帮那边怎么说?”
雷凡摇头:“还是联系不上,他们那里本就闭塞,没有接通电话,平日联系都靠书信,可我们这次去了几封信全都石沉大海,一点回音也没有。”
“不能再等了,”雷地宝道:“凡儿,你马上找两个得力的兄弟去跑一趟漕帮,拜会一下吴郁吴帮主,看看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即刻出发,多带些钱打点一下!”
“好!”
雷地宝摇头道:“现在这情况非同小可,漕运出了问题,伤的可不是雷家的筋骨是血脉!你去吧!”
雷凡点头称是,连忙下去安排。
雷地宝不等雷凡关门,就大声骂道:“妈的,我们一向对吴郁不薄啊,那老小子不会玩什么花招吧?”
熊立沉声道:“漕帮和我们本是一家,我和吴郁也十几年的交情了,吴郁出身草莽重情重义,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杨守才的货一直是哪里来的?我们断了货他们却没停。”
雷地宝道:“之前一直是走陆路,可最近查烟查得紧,按理说陆路应该是最危险的,我也纳了闷啦,现在反而是他们有货卖,我们没饭吃。”
二人不解的摇头:“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熊立道:“老板你放心,我不会让杨守才那边好过的,大不了鱼死网破,这生意谁都别做。”
“先别轻举妄动。”雷地宝道:“一是杨守才那边一定早有准备,我们不能自投罗网,二来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们的下一步怎么走,不能被人抓了口实。”
熊立恨恨地道:“这次让杨守才骑在我们头上,真他妈咽不下这口气。我要马上开辟几条新线路,陆路,海运都要有,不能一棵树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