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芸娘!别睡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夫人、夫人都叫你赶快过去呢!”
本来睡得就不安稳的沈芸,一下子就被叫醒了,睁眼一看,正是香杏。急忙起身穿衣,香杏帮她梳头,急匆匆收拾停当,两人出了荔院,快步向着后宅正房而去。
快走到的时候,沈芸疑惑:“香杏,这天色还未大亮,怎么就……”
香杏道:“快点吧,我的姐姐,夫人传你好一阵子了。”
进了正房院门,院内两侧站了好些人,天色晦暗,大多数人的面目都看不甚清,沈芸一路看见了紫菱、青荷,待到了堂屋,门内一左一右,站着潘桃和青草,再向内去,站着桑云和胡婆婆。这些人均都面色不善,目光冷肃,仿佛都在对她发出无声的斥责。
主座上坐着老夫人,夫人在旁侧。
沈芸大气不敢出,小心谨慎,按照行礼最规范的方式下拜。一旁传来胡婆婆几不可闻的小声埋怨:“唉,你这个孩子呀……。”
“芸娘,你还真是不得了哇,国公府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穿,教你学艺,你可倒好,翅膀长硬了,拼了命的就想往高枝上飞。”说到这里,夫人冷哼了一声,又说:“你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老夫人也拍了拍木榻扶手,怒斥道:“真是反了,反了!”
“母亲息怒,看我处置这小贱种——胡婆婆。”
胡婆婆上前应一声“在”。
“似这等吃里扒外,不知廉耻,背主求荣的奴才,该如何处置呀?”
胡婆婆低声回答了一句什么,沈芸此时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冷汗涔涔而下,竟没听清。
身后传来人声,脚步声。沈芸回头一看,来人虽然她已多年未见,仍是那般亲切熟悉。
进门来的有两人,一位中年妇人,一位年少女子,进得门来一起呼道:“芸儿……。”乡音亲切,沈芸忙膝行几步迎上前去:“娘亲!姐姐!”
沈徐氏来到沈芸面前,扬手就是一耳光,打的沈芸顿时懵在那里。沈徐氏旋又抱住沈芸,大哭起来:“你这不省心的儿呀,你可让娘怎么好……”沈苓也在一旁哀哀不已。
沈徐氏哭了一会,放开沈芸,快步到夫人面前,扑通跪地,连连磕头,哀求:“夫人!夫人!人人都说您最是慈悲,是菩萨一般的人,这孽障还小,您念她年幼无知,饶了她这回!民妇全家都一辈子感念您的恩德!”沈苓也跪在她旁边,哭泣哀告不已。
过了好一阵,老夫人忽然长叹一声,道:“唉……真叫我看了不落忍,暂且记下她这罪过,以后若再有什么,一并再罚吧!”
夫人答应:“是,母亲。来人,把芸娘带下去,收拾打扮一下,今夜就与公子圆房。从今天起,桑云,派两个婆子给我看着她,不许她出房门一步!”
沈芸大惊,接着有人过来,架住她就往外拖行。
沈芸心中忽然一阵清明,大喊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仙师答应了收我做弟子的!”
耳听得一旁有人冷笑,说:“这可不是魔怔了!仙师怎可能收你一个奴婢入门墙,你这又是做了什么梦了?!”
沈芸大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息,只觉得心脏狂跳,口干舌燥。天色未明,屋中烛火已灭,四望尽是暗影,无尽的恐惧漫延过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做梦,做梦……那么哪一个是梦,哪一个才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白衣仙人微笑着对她说“……以后……”竟是她一场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