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澈,你到底还要折腾到何时消停君阿紫既然说她不是顾兮言便不是,你还想做甚若真是你妻子的话还会如此矢口否认做为夫君,你怎么连自己的妻子都未能好生看管,反而找本王要人不觉得可耻可笑吗
你现在又公然在本王面前对本王的贵客无礼,你到底视我于何物完颜澈,你好大的胆子”夙煞绝眸色略过阴狠森冽,周身散发出逼人的气息。
“你”完颜澈气结一窒,无话加驳。
然,一见到他的手不时抚着兮言的后背,即刻不甘地恼怒驳言:“你休拿王爷的身份来压我,你明知道我找她,现在我找到了却不肯让她跟我走,本将才想问你到底视我于何物她可是他人之妻,王爷如此夺人妻子,不怕被人耻笑吗”完颜澈爆怒吼言,周身散发出冷冽肃杀的寒流。
“他是男子自然就不会是顾兮言。”夙煞绝俊脸愠怒,冷冷回道,咬字颇重。
“哼,笑话,我可是她的夫君,她再变装也不能瞒过我这双眼睛,就是化成灰也能让我识穿,不过是女扮男装的戏码,你真把我完颜澈当傻子不成”完颜澈鄙夷冷言,咬字同样颇重狠辣。
“呕”
一声不合时宜的呕吐声夹在处于水生火热的两名男子之间,使他们蓦然回神。
“兮言”
“阿紫”
再次一声异口同唤,却换来对方更猛烈的狂呕。
见她如此难受,完颜澈心如刀割,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安抚,愧疚如泉涌跃。
夙煞绝愠敛眸色,方才与完颜澈只顾着交手,倒是把她折腾得利害。
看完颜澈一势得不得目的誓不罢休,顿然浅叹,言道:“澈,何必呢他既然说不是你又何必强求若信得过本王的为人,晚上便来玉枫轩一聚,本王可以让你们一个独处的空间,记住,凡事别逼人太甚,这样往往会适得其反。”
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为何他总是喜欢专制霸道地依着性子行事,却不去想对方的感受,难道教训还不够他领悟吗
闻言,完颜澈原本愤恨恼火的面容即刻一怔,顿然犹豫不决,不确定夙煞绝是否真的不知道她是顾兮言,还是本就知道,只是做个中间人劝和,只是不希望兮言更厌恶自己
忽然,完颜澈茅塞顿开,俯首言道:“好,冲我们多年的手足之情,我信你,我晚上便到玉枫轩一趟”
也罢,既然兮言不想认,自是气恼未消,既然知道她在哪,他晚上过去好好劝劝便是。
看了一眼被他抚背呕吐的君阿紫,双眸醋味翻腾,别扭地咬字道:“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闻言,夙煞绝眸色闪过一丝复杂,轻微颔首。
完颜澈不舍地看了一眼君阿紫,然后施展轻功坐于驾骑,眸光不甘地扫射一眼,再驾奔而去。
半盏茶后,君阿紫苍白的脸慢慢恢复血色,在溪边轻拭嘴角,看不出残有一丝方才狼狈狂呕过的形象,捧水拭嘴的动作优雅从容,仿若无事人一般。
远处,夙煞绝牵着那辆迸裂马车留下的白色俊驹朝君阿紫走去,一身玄华衣襟闻风自动,与雪白的俊驹一同前行的他更显绝世不凡,如深山归隐的谪仙。
君阿紫伸袖轻拭着嘴角滑落的水珠,侧首望向朝自己牵马过来的夙煞绝,泉眸顿然一怔,略过惊艳。
只觉戟晋的男子像他如此绝姿的倒真是人间罕有,比完颜澈略胜一筹,如果说完颜澈是勇猛的虎,那他应是沉甸一世光华,百年难遇一见的白雪松鹤。
但,如此绝姿之人竟然生在皇室,也定绝非善类。
他不过是个王爷,却能动摇朝廷,威震八方,令万千百姓臣服,足以证明民心所向,想必这人也是个狠辣人物。
抬眸碰撞到她审视的眸光,夙煞绝淡淡一笑,启言:“君公子可有不适”淡淡的字眼隐含关怀。
听此关怀,君阿紫起身晃掉手中的水珠,邪笑一扬,侃道:“在下哪有那么娇弱,不过是受不了你们武功高强之人把在下当布袋一样扛来抛去,吐过就好。”听似调侃的话却仍能听其不悦。
也对,哪有人在被人当沙袋一样扛过来抛过去后还能对他说声感激之言。
听此侃言,夙煞绝略带坚硬地解释:“当时也是情势所逼,君公子没事便好。”不自在地伸手轻抚着雪驹绒毛,一脸尴尬。
“不管怎么说,阿紫又欠王爷一个人情,哎,都说钱子好还,人情难还,这话果真不假”君阿紫伸手抽出腰间的梅花折儒扇,张开轻摇,惬意慵懒。
在现代,她君阿紫的宗旨便是不欠人情,只因人情难还,也还不清。
夙煞绝不禁失笑,怎么听都觉得对方的语气略有不甘,仿佛更多的还有些委屈,扬起弯月笑意,侃言:“君公子若不说本王倒是忘了,不过既然本王的人情你君讼师已经欠了,那可得好生存着,指不定哪天本王会找你讨去。”
“哦,那是自然,只要在阿紫的能力范围之内,阿紫自当尽力回报。”君阿紫走到雪驹,站在夙煞绝的对面,抚着雪驹光滑的绒毛,温笑回言,如清泉注心。
夙煞绝薄笑不语,不知为何,在这个人面前他可以如平常人一般想笑便笑,丝毫无须收敛,不用整天板着一张脸,摆出王爷架子,让任何人对自己敬而远之。
凉风习习,溪水汩汩,竹叶相撞,唰唰作响,如此自然之气,使人处于天地间,皆被如此安静详和的气氛所熏陶。
半晌,两人一阵各怀心事的缄默后,夙煞绝终是开口启言:“你,到底是谁”
温和的声线却隐透着一股王者摄人的威严,这个问题从他出瑞在玉枫轩时他就想问,现在会问,不过是因为有了完颜澈那个导火线而已。
抚着雪驹绒毛的动作一滞,君阿紫温笑一扬,早就知道这个淡定冷雅的王爷会按奈不住。
手下绒毛的触感极好,温顺舒适,让人舍不得移开,缄默五个呼吸之久,君阿紫犀利反问:“王爷这话是代谁发问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还是王爷您本人想问”
平静的面容未起波澜,温笑浅扬,清冷的声线里听不出有一丝慌乱,有的只是坦然和给人莫名的威迫。
夙煞绝没想到君阿紫转而反问自己,心里略过一丝诧异,潭眸隐含欣赏,直言不讳:“都有”简约的两个字概括了心中所想。
闻言,君阿紫浅笑,微侧抬眸,望向对面的那座清远山脉,道:“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听一个典故,典故的名字叫破镜难得圆。”
“哦,还有这样的典故也好,既然君公子有兴趣讲,本王自然是洗耳恭听。”夙煞绝淡笑,略感兴趣。
梅花折儒扇轻搧于胸,幽然扇风携香缕缕,君阿紫一脸平静,泉眸远睨,浅笑依然,道:“有一个秀才他饱读诗书,希望有一天能够榜上题名,报效朝廷。四年里,他的妻子对他不离不弃,变卖家当地供应他一切学识的需求,任劳任怨。
三年后,秀才果然不负妻望,高中状元,博才学识,倍受当今皇上厚爱。
高中之后,生活的一切自然是富裕贵气,秀才为了感激妻子四年来对他的不离不弃,用自己所得的第一个月俸禄买了一个凤鸾镜送给妻子。那是妻子嫁给他四年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妻子很是珍惜,视如珍宝地对待着。
有一天,皇上设宴,宴请百官家眷。那一天,秀才的妻子因为是山中村妇,举此殆笑大方,使状元丢了脸面,回府后满口斥责妻子让他脸面丢尽。那一晚,秀才的妻子第一次独守空闺,抱着凤鸾镜委屈落泪。
自那天后,夫人为了不再让丈夫的脸面受耻,努力学习官夫人的礼数,然而状元却仍是对她不冷不淡。
一个月后,状元的才识得到公主的青睐,皇上赐婚状元府,荣升附马爷。秀才原以为妻子会生气,可是没想到她却丝毫没有,只是温顺地接受。
新婚之夜,夫人第二次独守空闺,黯然落泪,却无人知晓,只怕旁人知晓,再次丢失丈的脸面。久而久之,独守空闺已然成为家常便饭。
一个月后,公主的一支玉钗不见了,她的贴身奴婢道是夫人所为,状元本不信,可是最后在妻子身上搜出玉钗,第一次对妻子施于家法。罚跪三天,不予进膳。
那一晚,被罚跪的夫人只是用一双陌生的眼睛看待丈夫和姐妹,笑得淡雅,笑得无怨,更笑得苍白无力。
三个月后,公主无意间看到了夫人梳妆台上的凤鸾镜,很是喜欢,执意要夫人给她,可是夫人不肯,状元知道后很是气愤,斥责她不识大体,命她向公主道歉,还要她把那凤鸾送予公主。
夫人仍是不肯,公主却执意要,无奈之下状元伸手强夺,最后凤鸾镜失手落地,碎了。夫人抱着破裂的凤鸾镜痛哭不止。状元有些愧疚,但在他的心里却觉得妻子有些小题大作。
第二天,丫环送膳时,发现了悬挂白绫的夫人。
那一天的状元夫人穿着村妇的衣衫,素容雅丽,犹挂泪痕,手中的凤鸾镜却死死攥着。当状元痛哭地将妻子冰冷的尸体抱在怀里时,看到了那个支离破碎的凤鸾镜,想起了自己将那镜子送予夫人时的情景,悔不可及。破镜难重圆,只因覆水终难收。”
落音一落,君阿紫转蓦望着夙煞终已是一脸凝重的他,坦道:“阿紫只能说这个世上少了一个叫顾兮言的人,多了一个叫顾兮言的魂,但却多了一个君阿紫,阿紫只想做自己,王爷,你懂吗”
闻言一怔,夙煞绝潭眸轻颤,对上他澄清的泉眸,蓦然,心中已是一片明朗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