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对这个玉雁行的了解也并不多。仅是从街边巷坊的耳融目染,或是跟随少主在幕城短暂片刻的一面接触。
只知玉雁行同样身世成迷,他究竟是不是如传言中,当年未被溺毙的小皇子根本无从查证。只感觉此人虽说相貌丰神俊朗,但却言行轻佻,南腔北调。听闻他平日若不在军中当值,倒也不乏流连青楼花巷多日不归。在世人眼中,除去他在战场杀伐果断的屡屡战功,则全然是一个玩世不恭的酒肉之徒。
然而,玉皓然却对这个义子视如己出。原本,便想将玉琉璃依托于玉雁行。但之后此念头却莫名地不了了之。
也不知玉雁行是否暗自倾心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玉小姐,还是嫉恨少主无视玉小姐的垂青。青禹总感觉,玉雁行当初在幕城初次相见,看着少主的眼神里就怀有某种敌意。
“若此时折返幕城等同逃避玉琉璃已死的事实,又是何必呢?”凌羽墨并不赞同青禹的提议。
该来的总会来。再怎么推脱都无法改变已成的事实:“原本我来京城便是要去玉府退婚的。如今事已至此,总该给予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才是。”
只有将这些烦乱的纠葛一一亲自解决,他才能心无旁骛地紧握玉儿的手。
该接受玉家怎样的惩戒,他都愿意承受。
也终是玉儿,能够将带来的那道光明逐渐扩散。为他指引着,一步步踏出深陷的黑暗境地。
青禹也不再多言劝阻。他仰头望向午后刺目的高照艳阳,想到随之不久便迎来的无尽黑夜。不免又再担忧地说:“今夜中秋月圆,少主当真决定要和夫人外出赏夜?”
面对青禹的忧心忡忡,他已经没有那么在意。忽然朝紧张兮兮的青禹开起了玩笑:“你是在担心,怕我今夜会忍不住吃了她?”随即还不等青禹反应过来,他则双臂交叉地环胸抱起。神情颇为满意地黔首再道:“她吃起来是挺可口的。”
青禹又再瞪大铜铃眼:“少主,你可知道我现下所说的究竟是何事?!”这都什么时候了,少主怎还明目张胆的对他说起这些隐晦的荤话?
预料中又再逗得青禹一脸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憨样。他握拳掩唇沉声笑了,正色地道:“有她在我身边,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以往,就连自己都不敢如此笃定。总会害怕自己出现在人群中时,终会忍不住如同化身那夜,伤及或是惊吓到他人。八年来便一直心怀惶恐地刻意躲避退却,冷漠待人。只是不愿再目睹死去的青林,以及碧璇那种看待野兽一般惊惧的眼神凝视自己。
面对玉儿即将得知的事实,其实他同样会心有余悸地害怕。害怕她选择唾弃自己可怖的那一面,但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便会有种莫名的安心。
或许对她的感觉,早已超越了喜欢
青禹歪着头狐疑,不确定地又再询问:“真的?若是夫人再惹起什么祸端,我可是没办法骑着骡子去救她了哦!”可笑的是,凌骋偷偷跟他说。自从那只骡子跑了之后,都不敢自寻回客栈了。
虾兵蟹将的凡人都好说,一旦化身妖魔的少主他是一百个身轻力壮的自己也打不过的。
“你脑子里就只记得这一件糗事吗?”安慰地拍了拍青禹厚实的肩膀,却又忍不住想起那夜青禹摆弄骡子的怂样继而展颜再笑起来。
青禹沉默,盯着主子难得一见的真实笑容。突然顿觉心头一酸。不禁感叹一声道:“从未见过少主笑的这般欢畅,就像是城主夫人失踪前的那个少主又活过来了。”本就该是自由奔放的年纪,八年来却因自身的变故,化作一具不苟言笑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