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跟着父亲市场转了一圈,又定了不少果子。秋天快要过去了,天气着实冷了不少,果子也放得住。再下去又要忙冬至、忙过年,货自然是要备的足足的。今年,白糖山楂和梨膏糖异军突起,在小店里卖的风生水起,其他店铺多有跟风。但耐不住我家的果子品质好,配方又是母亲独有的,别人家总是差些味道,特特跑来买的人不少,这口碑竟然就这么做出来了。而且,来买这小零食的,再带些水果,发现店里的水果品质也是上佳,好吃的很,这么一来二去,在这平安城里,小小的王家果铺,上了不少大户人家采买的名单。
这市场中,平安果确实堆积如山了,果农们求爷爷告奶奶不管结不结账的,先帮我把果子拉出去一些,不然,真的要烂在树上了。果商和果农,既有天然的对立,又有天然的依存。今年果农过不去这个坎,明年谁给供果子呢。除了平安果,但凡属于这块区域的秋季果实都有抛售的难题,梨子、山楂、枣因为产量比平安果少,积滞的程度稍微好些,但这价格是再上不去的了。
我对于酒哥和花果仙的判断是百分百相信的,那酒曲就是成了,只是缺了点独特的配方,品质不会特别高,可也正好把产品分了档。因此,我随父亲逛市场就开始了大手笔,平安果、梨、山楂,碰到品质好的一概不放过,而且把账期全部放到了年前,大年二十五到二十八结账。这也是时下大宗生意的规矩,一年结三次账,分别是端午、中秋和年前。而卖果子的对父亲也熟悉,巴不得进的越多越好,不过林青私下里关心的问父亲:“王掌柜,今年虽然便宜,但果子毕竟不能久放,你怎么要了这许多?这要是......”林青没有把话说完,但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父亲心里有数,笑着道:“今年果子堆积太多,真要靠多吃,能销掉多少。我也在找其他的路子,现在先试试水,如果能成,我才会来大量的收果子。即使不成,也多抛费不了多少,就当今年没赚就是。”
林青见父亲如此的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问了。等我和父亲到了家,边上已经堆个很多筐果子了,刘大勇一家在往仓房里整理果子,不同品种的放一起,还要好拿不会砸到人。父亲进了仓房转了一圈,对刘大勇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眼里有活没活,差距可太大了。爷爷这是给了一户好人家啊。
“刘大勇。”父亲叫到。
“东主,什么事?”刘大勇来了这么一阵子,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主家是原来的姑爷了,称呼也顺溜了起来。
“你把这六框雪梨和王伯一起搬到牛车上,我要给严大夫送过去。”父亲吩咐道。
“不用王伯,我来挑到前院,也就三次。”刘大勇正直壮年,有的是力气,这两筐梨对他来说真算不上重。就见他扁担一起,两筐到前院,上手一提,一大筐就上了牛车后面的车板上,王伯连搭把手的地方都没找到。
“到底是年轻人,这力气就是比我这老头大啊。”王伯其实力气也不算小,不然也不能陪着父亲四处的拉果子,只是刘大勇到底年轻又力气大,人和人还就怕比较。“以后,东主可以省点力气了,当初老爷和老太爷在时,也是当秀才爷一样养着。这长辈一走,全靠自己摸索出来。”
那一段艰苦的日子,主仆算得上相依为命,这感情自然深厚。王伯还老是觉得亏了父亲,这东主还要和他们一样干活。倒是父亲看得开,圣贤书里不也说了,修身齐家平天下,一家之主,要把家挑起来,这是应当的。
装好梨,也不用坐牛车,出了门到岔道口向边上转个弯,就进了溪边的道路。严大夫家的药铺并不远,就在数过去第二家,这第一家不知道是做啥的,从来没见过有人来,整个房子和园子都荒着。严大夫的药铺起的名字非常有意思,叫做严一针,听说他家祖上是针灸大家,凡是接诊的病人,一针下去不见好转,不收钱可以直接去别家看了。这是多牛的底气。只是到了严大夫这一辈,就类似祖上曾经富过的感觉,其实水平不错,但就没那独树一帜的大家风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