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儿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个身材瘦小留着鼠须的男子扭着脖子在那而说话。说话的功夫他还对着墙根抖了两抖,然后一边系着裤子一边转过身来,一双眼睑通红瞳仁浑浊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几下臻儿,怪笑着对燕子道:“爷刚从你娘那儿出来。这几天九月红可都是爷养活的。爷还想着燕子姑娘怎么不在家呢?哈!原来也养起小男人来了。”
“放你娘的狗屁!”听到鼠须男的调戏,燕子立时换上一副泼辣的模样,一手叉在纤腰上,高声骂了回去:“你个獐头鼠脑的三寸丁,少在这儿满嘴胡吣!九月红落到你们这些腌臜汉子手里是她不命数不济,也是她没有脊梁骨。你少在那里编排姑奶奶,也当我是那好欺负没主意的,你趁早省省吧。我要是她,就一刀一个,把你们这些怂货的牛黄狗宝都给掏出来喂狗。”
“我的个娘啊,瞧把你厉害的。不过是个老娼妇养的贱命罢了,迟早也是个小娼妇。爷倒要看看哪个先上了你,爷也要……啊哟!小娼妇,你敢打……哎呦!”那鼠须男没等说完,只见燕子一抬手,便觉得着额头一痛,一颗石头子打在了上面。他大怒,捂住脑袋骂着就要冲过来对燕子动手。不料紧接着就是一股大力击打在了他的腮帮子上,然后腿上一麻再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刚才的那泡尿里。
“哈哈哈。”燕子见了放声大笑,又啐了一口骂道:“你命才贱呢。”
鼠须男只觉得脸上剧痛,口中一股腥热,他拿舌头一试,一颗松动的牙齿立时掉进了嘴里。
他又惊又怒,两腿乱蹬,燕子离得近,不防被溅了好大一块泥点子在身上。鼠须男还要再骂,一张嘴,一口血涌了出去,还不等他发出声来,臻儿已经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举着一块石头在他的头顶,对他冷冷地道:“你嘴巴最好干净些。燕姊姊是我阿姊。你若再敢冒犯她,我就把你的头敲碎,再把一嘴的牙齿都打掉。”
鼠须男看见头上不远处的大石头,一下子缩成了一团,不敢再多说一句。臻儿冷哼一声,把石头往远处一扔,厌恶的拍怕手上的泥土,对燕子道:“燕姊姊,咱们走。”
两个人走了不到十步,身后传来鼠须男色厉内荏的叫声:“你等着,爷跟你没完。”
臻儿停下来作势要回去揍他,他却捂着嘴,一瘸一拐的跑了。
燕子冷笑道:“真难为他,瘸着腿还跑得那么快。”
臻儿看着燕子没有说话。燕子心里有些发毛,道:“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臻儿摇头:“没事,咱们走吧。天都黑得看不清路了。”
燕子点点头,便在前面带路,臻儿在后面默默地跟着。来到燕子家门外,燕子刚要上前开门,却听臻儿在身后道:“燕姊姊,你才是真难。”
燕子闻言一怔,回头看着臻儿,忽然又是一笑:“哈,这算什么。这世道谁不难?刚才那个家伙也没个好命啊。命好的人怎么会落在山贼窝子里呢!”
言罢,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忙又道:“臻儿,你是不属于这里的。你也呆不了几天了。你很快就要去早你秦三叔了。”说道这儿,忽然语气有些哽咽。她顿了一顿,又笑道:“我的命也不算太坏啊。以前有爷爷奶奶疼我,现在有你这个小弟弟帮着我。”说着附身过来,在臻儿耳边小声道:“等你燕姊姊练好了功夫,看谁还敢当着面说那些腌臜话。”
臻儿怔怔的看着燕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不太清楚燕子的表情。只有她的眸子一闪一闪的似有水光,笑的时候编贝一般的皓齿甚是白得清晰。
臻儿想劝燕子跟他一起走吧,可一想到这扇门的里面还有她需要牵挂的阿娘和弟弟,便觉得很是灰心泄气。他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臻儿把背上的背篓卸下了,交到了燕子手里,道:“燕姊姊,我就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