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微楞。
曲锦枝唯恐她没听清,蔫儿坏地重复了一遍“殿下,我饿了,可是未曾携带银钱,你买些吃的给我吧。”说着还眨了眨他好看的大眼睛,作无辜状。
他只当没看见近旁赵粉翻白眼,嘻哈央求,一个五大三粗的高大郎君当街厚颜与一个小娘子乞讨吃食,他做起来全不害臊,引得米线摊子的摊主一连看了他好几眼。
明华也不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自然听清了曲锦枝说得什么,回过神来,她疑惑地看过去,只在曲锦枝脸上停顿一瞬,便遂其所愿大方道“…三公子若不嫌弃这米线摊子吃食粗糙,我便请三公子吃些米线吧。这摊子上有许多不同风味的做法,尤以鸡汁口味最为出名了。”
曲锦枝自然不挑三拣四,明华说什么便是什么,连忙答应了,自顾自转头去叫来摊主,一连点上了足足四、五碗的份量,且还每碗口味不一。然后趁着摊主下去准备餐食的时候,拽了明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他往日混迹脂粉堆里,哄逗小娘子颇有一手。明华不善言辞,但之于裙钗粉黛之物总是感兴趣的。曲锦枝便借了上回送她那几盒口脂讲到一段路人行商北地采集原料制作成品的故事,刚说了一半,那边摊主恰好将几碗热气腾腾的米线端上桌来,他提了筷子便吃用起来,也不在明华面前太过刻意保持形象。
他食量大,几碗汤汤水水的东西也只是刚好叫他吃了个七分饱。用不上一会,桌上便多了几个空空如也的大碗。同一个时候,一旁随着明华出行的一众仆役还有许多都尚未吃完的。
旁人看得目瞪口呆,明华却不是头一回见识。她不如初见他吃相时惊讶,只更多是有一些佩服。佩服他分明是狼吞虎咽,却将豪爽姿态吃出几分优雅,想来世家教养深入骨髓,并不会因为子弟性情不同而丢了风仪。
曲锦枝用了锦帕擦拭嘴边汤水残渣,心满意足“…多谢殿下破费请客,这家的米线果真是好吃,还要多来几次。”
明华看他因吃得急,红光满面,满头大汗,不由好笑“…你既喜欢,便常来。”
“自然是要常来的,”曲锦枝拭毕脸上薄汗,便利落直起身子长呼一口热气,牵过一旁的马匹,踩了脚蹬飞身而上,不吝夸赞“…这般好吃的东西,从前竟叫它蒙了尘,数次过门而不入,是我有眼无珠。”
他动作飞快,腰背滚动,看得明华有些微心惊肉跳,脱口而出骂他“你且小心些!才弄伤的腰背,经得起你这般折腾?”
曲锦枝这一日已然见过心上人,早就高兴了,被明华一声低吼,不但不怒,反而受宠若惊地柔和了神情,收了他一贯挂在脸上的流气,软了声调“殿下宽心,我底子好,上过药便不大妨事。我有听殿下嘱托,起居皆有注意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接着道“时候不早,我先回府去,殿下莫送。”
明华楞楞“…你那亲友访过了?”
曲锦枝促狭“自然是访过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且我还被她好生招待一番,宾至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