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小白脸脸色悲戚，脸上的郁郁寡欢之色更浓。用一个贴切的比喻来说就是——死吗脸。

但人在外不就是要装孙子么，小白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按照惯例留下了自己所要付出的生命。

身为一个商人，自然是要维护客源的，哪怕这小白脸这辈子都不太可能踏入深渊了……

许浪也装就面色悲戚一幅死吗脸，劝慰道：“客人节哀，何必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

许浪的劝慰很像是场面话，但事实本就如此。

这份超脱了生死的爱情神圣且伟大，但不具备理性。令人感慨，也令许浪皱眉。

“对我来说，她就是整片森林。告辞，谢谢。”

狐裘小白脸的及腰黑发多了一缕灰白，他带着希冀而来，带着绝望而归。

“看，这就是傻子。”许浪静静地看着狐裘小白脸走远，给了一个评价。

一个傻子，一个生活在冬天的傻子。凛冬未至，然心已寒。

“大人，他挺可怜的。或许等您死了，我也会像他一样。”小海拉抹了抹泪，心有悲戚之感。

“那样的话，大概我死也不得安生。”

许浪没有笑骂也没有生气，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对于摸鱼之主而言，死亡的概念是极其模糊且含义不明的。许浪没有斥责海拉的念头，言语之间或许是带着些失望。

“神仙也会死么？”清冷剑修有些局促不安，似乎从未想过许浪也会死。

“这个问题以前好像说过，理论上我能活到给你俩送终。你们是凡人，时间久了总会对我产生感情的。就像小猫小狗一样，养久了就有感情了。”许浪做了一个奇妙的比喻，但依然很难说清楚深渊的殿下和许浪之间究竟谁是小猫小狗。

但或许对他而言，与殿下们彼此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至少目前为止，许浪自问自己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看客。

但是突然间心头浮上一个问题，是否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深渊的四位殿下死在自己的眼前而内心毫无波动？再问，树精身负的大恩是否是可报可不报？

这两个问题令人蛋疼，但就逃避而言对摸鱼之主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一样。他当初能抹杀命运天秤的残余意识而不承认自己寂寞了，如今也能装就没有这两个问题存在。

但另一个问题随即浮上心头，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强大的未知存在，当着你的面杀了四位殿下和老友树精呢？

许浪深觉得深渊殿下的存在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但麻烦本身就意味着自身出现了问题。

如果不是自身出现了问题，又怎么会给自己找麻烦？

许浪开始剖析自己的内心，直面内心并且与其对峙。

敢剖析自己的，都是胆肥的人，许浪想了解自己的模样，也承认自己的丑态。

这是一个堪称伟大的转折点，身居恶魔身躯的人类灵魂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