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是出去大量收货的,收集种子也不需带回来太多,身上装的银子也不算多,加上周意特意吩咐他们轻装上阵,外表看起来不像肥羊,应该不会被匪贼盯上,但他们去的地界可是十分危险,不是沿海港口地区,便是不受朝廷管控的少数民族地盘。
“他们行事低调,也没遇到什么大麻烦,年前有信回来,说是二月底能回来。”萧衍说。
周意闻言松了口气。
在萧衍的房中呆了一日,到了周二娃和陆启龙下了学,她才带着俩孩子回家。
刚刚到家杨承德便找上了门,带着杨怀义一起来的,还提着不少礼物,光是猪肉便有十斤,还有几只鸡鸭和糕点。
周意有些惊讶,这不年不节的,也不知道杨承德带这么多礼上门干嘛,但还是客气地把二人请进了堂屋。
她原本想请大哥一起出来招待,杨承德却说不用了,他就是来找周意的,周意只好自个招待了两人,把杨承德给请到上座。
“三太姥爷,你带这么些东西过来做什么?”周意让大丫给杨承德泡了茶,才开口问。
杨承德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看了小孙子一眼,才说:“这还不是为了小孩的事,想找你帮个忙。”
周意闻言也看了杨怀义一眼。
杨怀义今日穿了件青灰色土布斜襟袄褂,腰间缠了腰带,下身着一棉裤,脚上蹬着个棉鞋,头上包着布巾,此时他坐在椅子上,悠着腿,抬着下巴瞅着周意。
他比周意还小了一岁,如今六岁半了,个头是比去年长高了不少,小脸也越长越是清秀,但其傲娇的性子倒还没改,看那骄傲的小眼神,倒有些欠扁的样子。
周意心中便有些数了。
杨承德对家里的几个孙子培养都是下了功夫的,小时候基本都是杨承德这个童生亲自教,等大了点也不像旁人直接丢去村里的学堂,而是要送去县里念书的。
杨怀义可是保乐村出了名的小神童,也是杨承德最抱有希望的孙子。
今日杨承德来找她,说是为了杨怀义的事,那定是有关教育上的事。
“三太姥爷的意思,可是想让怀义跟我大哥一起去庄子上念书?”周意心中有数,便也不绕弯子了。
杨承德闻言既有些感叹周意的聪慧,又有些心情忐忑。
周意去年把周二娃和陆启龙给送去庄子上念书,便有着不少人也想打这主意,想把自个家孩子也弄去庄子上。
一来那庄子上的董先生早年很是有名气,年纪轻轻便中了举,自然有些考试的门道可教孩子。
二来心中怕也有些旁的算计,只因那董先生本是义阳王的私人先生。
可因为此事来找周意的人,都被周意轻飘飘地给挡了回去,就没有一个能办成的。
他虽说跟周家这俩孩子关系还不错,平日多有来往,但也不能肯定周意就能帮他。
杨承德犹豫了会儿,才说:“我如今虽是杨家的族长,但心中一直有愧,未能给族里挣多大脸面。我们杨家的祖先可是出过进士的,就连我爹都是个秀才,可轮到我这就没了出息,只得了童生,再也没往前进一步,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了。”
“我这么多年想着把家里孩子往好地方送,不让他们在村里学堂混日子,就是因为知道科举之道不是死读书就成,这里头的门道太多了,得有懂得人指点才成。我家怀义天资聪颖,实在是不忍心耽误他,可这好的先生又太难找,我听说那位董先生是个有大才的……周丫头,你看能不能帮了咱家这个忙,让董先生收了他指点指点?哪怕我多孝敬他些银子都成。”
周意见杨承德这么大岁数了,又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如今却因为自个孙子的事,面对她这个小辈都一脸恳求之色,也有些动容。
她沉思了会儿,说:“这事我去跟董先生说说也成,不过三太姥爷,你也知道这事若是开了个口子,回头我便不好回绝旁人了……”
杨承德顿时露出一个我懂的神色来,说:“我省得的,这事若是办成了,我杨家肯定把你的恩情放在心上。”
这是要给周意好处的意思。
周意忙摆了摆手:“三太姥爷,你这话说得见外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愿意帮怀义,是因为知道他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旁人不定会这么认为。我不需要你做别的,拜先生按规矩送了六礼过去就成,旁的也不用你多出。但是你对外得跟人说,束脩交了二十两银子,这还是一年的。”
她让杨承德这么对外说,也是因为村子几乎没人愿意给小孩一年出二十两学费供小孩念书,一来是出不起,二来县里的学堂一年束脩也最多六七两银子,就是人出得起也不愿意浪费这银子,哪怕周族长家估摸也是不愿意出的,毕竟族长家那几个小孩周意也知道,没有像杨怀义念书这般聪慧的,这条件一说出去,便能把人给拒之门外了。
杨承德闻言愣了下,懂了周意的意思后又一脸感激地点头:“哎,哎,我明白了。”
随即又有些不安道:“若董先生真愿意收我家怀义,只备了拜师六礼就成?束脩真不用交?”
“你若觉得不安,年节给董先生多送些礼就是。”周意说。
董先生是晋王请来为萧衍授课的,月银都是晋王府开,听说每月都有十两银子,年节萧衍还会给董先生送礼,若真要杨承德出束脩,一年算他二十两都是少的,杨家哪怕是村里的大地主,供养一个小孩也是吃力的。
“哎,哎,我懂了。”杨承德感激点点头,随即连忙喊杨怀义:“怀义,还不快谢谢周丫头。”
杨怀义顿时嘟起了唇,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跳下了椅子,对着周意拱手一礼:“多谢周姑娘。”
还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