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白死死咬着嘴唇,眉心簇成一团。这些日子她过得很好,但是没有一天睡得安稳,那些噩梦缠绕着她,挥之不去啊……
她知道眼下生活稳定,安宁,她也不该给曲沐宁招揽祸事……
曲沐宁叹道,“薛菱救你,是因为她嫉恶如仇。”
篝火旁,薛菱曾经痛斥过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的种种行径。
薛菱指节铁紧地告诉曲沐宁,出身将门,不为国为民,却养出袁跃楼这种后代,早就该掐死!
“而你想报仇,这没错。”曲沐宁接着道,“我收下你,却从未说过让你打消报仇的念头。”
茉白睁大眼睛,眼泪止不住地连成串。
“但,不是现在。”
家破人亡,独留她一个人。茉白恨,恨不得冲进镇南侯府去。
“茉白。”曲沐宁道,“匍匐前行虽慢,却可断敌人根基。”
许多年以后,茉白还记得那一日曲沐宁带给她的震撼。
小姑娘立在那里,不动不摇,微微低着眸,开口时清脆中带着细细的沉。
惶惶而悬的一颗心被强烈地震撼了,然后,重重地落地了,茉白甚至忘了憋哭,眼泪砸湿了鞋尖……
正是午后春好时。
外面来人传话,“小姐,大少爷请您往前厅。”
曲沐宁道,“知道了。”
云扇换回一身白衣,再出现时,在曲家门外,已有两个白衣少女在等候。
“二哥还没回来么?”曲沐宁问道。
“方才差人去问,说是未曾回来,但是二少爷的护卫说,大少爷知道二少爷的去处。”
“下去吧,马上到。”曲沐宁加快了步子。
很少听到曲伯炎跟人道谢,云扇算一个。
谢的是护曲叔遥回京,及护曲沐宁去镇南侯府。
曲叔遥在一旁,还是未曾忍住问了一句,“二哥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人都要走了。
“他已知悉。”云扇道。
“二哥知道?”曲叔遥拧眉,“那他……”
别人不知道,曲叔遥最知道。
他喜欢到曲仲江那里寻些秘籍古典来读,曲仲江的白鸽,他见得最多。
二哥读白鸽所带回来的信,会有许多种表情,多数曲叔遥看不明白。但是只有一种,是春暖花开,是冰雪消融,是毫无芥蒂的笑。
除了对自家人,曲仲江何曾露出过这种笑容。
“云姐姐。”曲沐宁喊了一声。
曲季央看过来,这才拉着曲沐宁小步跑过来。
再瞎也知道,如何玉树临风的曲仲江,亲近的女子也没有眼前这一个。曲季央这几天是越想越明白了,可是眼下怎么没人留呢,指望宁儿了。
曲沐宁却只短短上前一步,“云姐姐,你过来。”
云扇顿了一顿,小臂被她拉着到了一旁。
曲伯炎曲叔遥和曲季央面面相觑,看着小姑娘软软地就把云扇拉走了,那副样子俨然比得上跟曲伯炎撒娇了。
“……”
曲沐宁就这么把云扇拉着到了一旁,面前是一片排列整齐葱郁的常春藤。
一只手暗搓搓地拉了拉她的衣角,“云姐姐要去哪里?”
云扇道,“先寻个落脚之处再作打算。”
孤身在京都,行事艰且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