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缓缓放下一个大竹筐,来人倒也不矫情,坐进去招呼一声,框子就慢慢拉上去。
战时,出城入城都是如此,当年还是九王子的赵构,不也是竹筐系着去金军大帐当了回使者。
贵为亲王都能如此,其他人自然不当事。
来人从框子里出来,神色严肃,冲着义军道,“带路!误了军情,谁也担待不起!”
义军大帐中,魏胜来回踱步,与李宝分开有些日子,朝中迟迟不给个名分,让人遭心。
眼看李宝承诺的日子马上过去,再没个说法,名不正言不顺。
他对这些老弟兄们,更是担心不已,没有正式告身,便不过是些散兵游勇,成不得气候。即便是作战,都有些底气不足。
但是,放着人才不去用,甚至都没有些许嘉奖,更加说不过去。
要是整个青壮和老兵的贡献只是给他打开一扇当官之门,那才让人气愤,以后纯粹就是光杆将帅,根本没有脸面带人上阵厮杀。彼时,谁会在相信一个夺了手下人功劳自己升官发财之人?
尽管他从未如此想过,但是在事实面前,黑白最是会颠倒。
走出军帐,面前都是队正。
看着这些百战得生的老面孔,魏胜突然心中一酸,准备好的说辞半句也想不起来,最后,只好深深一礼,胜过千言。
“魏某无能,眼下情形,不用俺多说,大家心知肚明。咱们都是厮杀汉子,当年跟着岳爷爷,后来是韩元帅,再后来就当二十年弓手,如今,能再穿上这身甲,正是多年心愿,俺知道,你们一样,只想为大宋厮杀,收复中原。大家数场大战,都不曾退后半步,多少老兄弟更是长眠不起。眼下,朝堂和官家是怎么想的,俺猜不透,但是李将军和石衙内、曹衙内,都承诺过,绝不会亏待兄弟们。”
魏胜此时眼眶泛红,“兄弟们,俺是想带大家一直杀到汴梁,去燕云浪一回,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咱们没这个机会!无论怎样,不管将来是同场杀敌,或者是得胜还家,莫要忘记咱们同甘共苦,南征北战的日子!”
说完,他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呼啦啦,响声一片。
老队正们也是单膝跪下。
“魏头,命令没下,咱们还有机会!”
“老魏,再等等,莫要心急,说不得旨意已在路上!”
“话不多说,无论怎样,俺还是跟定你老魏,不当队正就给你当亲兵,只要你说话,刀山火海俺敢闯,要不是当年救俺,早就埋土里烂的没了影。”
“俺们杀惯人了,即便是不给说法,也不要紧,继续当个弓手就是,再说,弓手也能杀敌报国,反正回家种田不能,多少次做梦,都是和兄弟们并肩厮杀,为此,不知多少次踹下去俺那婆娘。”
明明是一个很感伤对话,这厮说出来,引起一阵哄笑。
也好,调节下悲凉的气愤,魏胜起身,强颜欢笑道,“都起来,死过几回的人,还在这婆婆妈妈,成个什么样子,你们说的是,咱们,还有机会。”
魏胜是天生的领导者,天知道他一个没受过多少相关教育之人,是如何做到,或许,这就是天分吧。
他为人直爽,重情重义,从来勇往直前,更是数次创造神迹,想想几百人在数千金人里杀进杀出,还顺手占了两座城,就让人热血沸腾!
男儿大丈夫,达成如此成就,可说此生无憾。
黄阿山和刘大力等人,只是看着,不言不语,魏胜在人堆当中,微笑着说,“男儿顶天立地,杀人不过一刀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杀金狗,现在,有想回的,先回吧!奖励下来后,必然少不得大家!”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脚步声,众人纷纷回望,看见几个士卒,带着个传讯之人跑来。
他成了全场焦点,目光全部注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