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紫禁城的天空乌云压顶,二皇孙刘澍和衣靠在案头,嘴唇不住颤抖,睡得满身大汗,自从皇上亲征失利的消息传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父亲……”他小声地呼唤着,“救……”
一个身影靠近书案,刘澍猛地惊醒了,抬头看到来人阴恻恻的脸时吓得大吼“来人!来人!”
刘涂皱眉往后看一眼,接过太监手里的灯,举到面前道“二皇孙是做噩梦了?”
刘澍眯着眼,这才清醒过来,他稍稍适应了光线,看到刘涂身后还站着吏部尚书黄辰和内阁学士梁丘谦,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吐了口浊气道“眯了一会,什么时辰了?”
“还早。”
刘澍狐疑的看他和后面的官员。
“前线传来军报。”刘涂解释道,“快到早朝的时间了,我过来与你商量。”
“说吧,什么消息。”刘澍说,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正打鼓,自皇上亲征后,他最怕听到的就是前线战报。
“皇上派信使回来,敖嘎要求议和。”刘涂说。“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必须答应他的要求,皇上的安危要紧。”
“敖嘎提了什么要求?”刘澍问,手指微微发抖。
“由他护送皇上回京。”刘涂答道,“其他细节另议。”
刘澍瞪着刘涂看,然后转向他身后的两位官员,迟疑不定,“两位大人过来也是劝我打开城门,让敖嘎进城?”
“我们是听到长兴侯传回的消息,这才赶来的。”黄辰说,“恰巧与世子碰上了。”
“长兴侯那边怎么样?”刘澍连忙问,“他以两万多人牵制住吉布哈十万大军,总算解了京城的危机,不愧是我朝龙虎大将军。”
“好消息!”梁丘谦眉毛微一扬,难得脸上有了笑容,“您先上朝,侯爷传了好消息回来。”
听到“好消息”三个字,刘澍只觉得恍若隔世,好久没听到过好消息了,他立刻站起来,准备换衣服上早朝。
“二皇孙!”刘涂拦住他,“皇上是一国之主,他的安全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我们须得达成统一意见,不然到了朝堂上,那些不忠不义之徒,拿着民族民生做幌子,贪生怕死,争来争去,只会白白浪费营救的机会。”
刘澍深吸一口气,颇有点犹豫不决,刘涂接着说“等皇上回朝,迟早要秋后算账的。”
这话其实是在威胁刘澍,国难当头,他需要作出正确的选择,如果继续与那些心怀不轨的奸臣站在一起,等皇上回来,他这个皇孙的位置也做到头了。
这话正中刘澍的心病,他并不知道皇上与敖嘎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然而眼下瓦剌大军压境,一旦打开城门,敖嘎入京,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已别无选择,当最开始拒绝敖嘎的威胁,同意李松调军抵抗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让皇上心寒。
“我先看皇上的信,信上写了什么?”刘澍说,“信是谁送出来的?敖嘎没有把信截住?”
梁丘谦道“这不单单是您的家事,您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国家存亡,二皇孙,该上朝了,军国大事,理应在朝堂上解决。”
说着瞥了刘涂一眼,轻声道“想必皇上也不愿意看到你们意气用事。
黎明将至,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午门外,车马声不绝。
群臣在文英殿外等候上朝,二更时皇上终于有信传回来,信在几位阁老手里传阅,其他人只能心里暗暗揣测。
皇上和亲征军被围困在游凤镇已逾两月,瓦剌军并不急于攻打,却不断向京城施压,吉布哈的部下领五万雄兵经宣府进攻居庸关,好在长兴侯在关键时刻赶了回来,他带两万五千人前往救援,联合守关将士,瓦解了对方的攻势,并将这支残余部队一路赶到了广宁卫。
吉布哈的大军兵临城下,本来要攻打北京的,接到部下求救后,只得调转大军前往增援,图斯平章不敢单独行动,北京城防压力这才缓解。
不过吉布哈的大军迟早还会回来,届时与图斯平章的军队汇合,京城一战,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偏偏这时候敖嘎发出议和的提议,他按兵不动,大朗军队如果反击,皇上和随军亲征的官员们便都成为了人质,敖嘎知道围住了大朗的皇帝,也就是拿住了大朗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