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之前几次来这里,此刻的梧桐宫内虽栽种了不少梧桐树,但显得十分冷清,枯黄的树叶落在院子里、青石路上。
路过那一大片已经凋谢的七八的木槿花丛旁,折翼的枯蝶停在花朵上一动不动,越是美好的,就越脆弱,根本经不住冷寒的催残,蝴蝶的生命力在很快消逝,即使不死,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悲伤。
到正宫门口,南乔突然停住脚步,“小白,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劝劝他。”
知道哥哥的性子,就算慕白灼来多少次,他不愿意治脸,便是谁也勉强不了他。
慕白灼点头,“好,我在此处等你!”
南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谢谢你,小白!”
萧条的宫殿内,南牧笙只身着两件单薄的素色衣衫,他墨发披散顺着肩膀垂下,消瘦的脸庞略显苍白,在一边的脸侧,明显是一道长长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看上去还是有些狰狞,可想而知,他当初毁容时的坚定与决绝。
此时此刻的南牧笙,早已不复当初南晋太子的绝世风采。
他眼角微垂,修长的手正拿着毛笔专心致志的在书案上画着什么?似乎并未察觉门口来了人,或许,他觉得来不来人已经无所谓了。
真的是哥哥!
真的是他!
之前她还不信,如今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心潮一阵涌动。
南乔鼻子一酸,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从眼眶里如串珠似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认真作画的南牧笙似乎发现了什么,抬头的瞬间,正看到南乔泪流满面的站在门口,他心跳一滞,微微张了下干涸苍白的唇,发出的嗓音有些沙哑,
“乔乔不哭。”
南乔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跑过去一把抱住南牧笙,
“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南牧笙轻轻安抚着她的背,缓缓说道,“半个月前我得到消息,母后思我成疾,南晋那边传来她病重的消息,是我不孝,不能陪伴母后膝下,可能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原来如此,难怪,当日哥哥会突然失控,跟宇文墨大打出手,恐怕那个时候,哥哥是抱着与宇文墨同归于尽的想法吧!
“哥哥,你再忍耐两天,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很快”
南牧笙叹了口气,“没用的,要逃出长安容易,可要逃出大邺那么多关口,仅凭你我的力量难如登天!”
南乔抬起头来,压低声音认真说道,“如今我有行龙令,想必出关也不难,而且我还雇佣了一批杀手,必要时可以起到些作用,还有玲珑戏坊也会在那天有外演,可以聚集城内百姓围观,以便混淆那些官兵视线。”
“只是哥哥容貌已毁,我有些不确定宇文墨会不会带你去护国寺,如果不带的话,我就想办法用行龙令把你带出宫,如果宇文墨非要带你去的话,到护国寺后我会先用月魂”
听完她的全部计划,南牧笙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眼下我被禁足,宇文墨应该不会带我出宫,不过也不一定,不如我再试探下,明日正午给你确切的消息。”
“哥哥打算怎么试探?”南乔又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我自有办法,明日你再入宫一趟,到时候我会用琴音传消息给你。”
说完,他又说道,“宇文墨这次出行,我总觉得有问题,可是哪里有问题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南乔想起那次在姬无煜那里看到的地形图,将当时姬无煜的话一五一十的对南牧笙说了,南牧笙听闻后,只说道,
“最好能半路杀出其他的刺客来,我们好浑水摸鱼,不过,要是能将宇文墨真正走的路线告知给那些刺客就好了。”
紧接着,南牧笙又在南乔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后来,南乔说动哥哥先治脸,又出去把慕白灼请了进来。
不过她还是不能告诉慕白灼真相,他身为东郡王世子,还是不知道的好,以免事发后牵连他。
出宫时,天刚刚擦黑,马车里,南乔才想起忘了问哥哥当日是谁救的他,又是谁把南晋的消息传给他,南乔当时一伤心,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慕白灼疑惑的看着她,“小芜玉,你到底怎么了,最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南乔回过神来,“我在想后天是不是会有很多大臣跟着皇上出行啊?”
“那当然了,到时候我也会去凑热闹呢!”
“那一般这种情况宫里的娘娘都去吗,还是只去一部分?”
“得宠的就去,不得宠的肯定留在宫里了。”
南乔点点头,“那像南妃这样毁了容的,想必不会再出行了吧?”
慕白灼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这种事阎王比我清楚啊,往年出行队伍都是他来护卫安排,皇上都交由他做主。”
马车经过平定王府门口时,停了下来,南乔跟慕白灼告别后,便下了马车。
慕白灼头从车窗探出,“天都黑了,你这样去找阎王,会不会不太方便?”
她与姬无煜之间不该发生的全发生了,如今,她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全力助哥哥回南晋。
南乔苦涩一笑,“没事,我与王爷本就有婚约在身,再说,世子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保守了。”
“小芜玉,这不是你啊,以前的你对阎王可是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