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堆。
“诺,就埋在那里,我们草草安葬了他,很抱歉。”
“没关系。”
脚像是被灌了铅,我沉重地走到那堆隆起的土旁边。虽然我跟莫罗斯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在战斗时所展现出来的气魄深深打动了我,我真心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
“很遗憾没能救到你,愿你在天府之国得到在这世上时没能享受的安乐,安息吧……”半跪下身子,我闭起眼睛为早已离开人世的莫罗斯进行最后的仪式,这是刺客的人情,对死亡的尊重。
“嘻原来这就是刺客的浪漫啊。”
我不懂那个少女为何发笑,她的这种态度无疑点燃了我心中的那把火。
“能对死者尊重点吗?”我回头用鹰眼锐利地瞪视她。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少女连忙捂住嘴噤声,满眼抱歉地看着这边。唉,都说医者仁心,她们竟然不着急为死者哀悼,反而去关心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咦,您不是昨晚那位伊凡先生吗?您蹲在这里做什么?”
深切的失意,让我连有人靠近都不自知。
我抬起为莫罗斯低下的头,见到一张印象深刻的面孔……不,应该说是面具。威尼斯的医生跟佛罗伦萨的医生都戴着一张怪异的乌鸦面具,大概是为了防病毒传染之类的。面前的正是昨晚接收了莫罗斯的那位威廉医生,他双手提了两大袋东西,看样子是刚从外面采购回来。
“我,我来探望莫罗斯。”我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这样啊,那您往里面走啊,不用客气。”
嗯?里面走是几个意思,莫罗斯不是就在这里吗?瞳孔逐渐放大,我死死盯着面前的那堆土。在我回顾来到这里后发生的事情,心里快要得出个所以然时,一阵娇笑声如雷贯耳。
“哈哈哈,很抱歉,哈哈哈哈……”站在门口处的姑娘一直在道歉,但我丝毫感受不到他的诚意。
威廉医生傻傻地愣在原地,先是看了看蹲在土堆前的我,又回头看了看笑声不止的少女,面具之下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雪莉!你又在捉弄别人了!”
今天第二次被人骗,感觉很不好。
……
威廉医生连声替自己的助手向我道歉,谦恭地将我迎进了屋子里。温暖的烛光灯下,全身被包扎的莫罗斯静静地在病床上沉睡,呼吸声相当均匀。
“他的外伤并无大碍,内伤却很严重,伤及内脏,没有一头半个月是很难下床行走的。”
“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轻抚还在起伏的胸口,复杂地看了那个叫雪莉的少女一眼,此时后者正甜甜地对着威廉医生笑。
“别怪人家嘛我这是看小哥衣服拉风、五官端正、表情严肃,突然想捉弄一下而已,并没有要冒犯的意思。”
然而这种事似乎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威廉医生根本不吃卖萌这一套,伸手就往两边扯少女的面墩,隔着乌鸦面罩龇牙咧嘴地盯着对方。看起来像是在教训,可我总有种他们是在打情骂俏的感觉源自单身狗的直觉。
“实在对不住,伊凡先生,让您担惊受怕了……快来!你也给我道歉!”威廉医生按着他的助手雪莉齐齐向我鞠了一躬,我连忙打手势让他们不要这样。
过会儿,威廉脱下了自己的面罩。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古怪的伪装下,是一张英气脱俗、很有欧洲美感的脸,隐隐还带有一种贵族气质。可以理解那个叫雪莉的姑娘为什么在威廉回来后,视线就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一杯热茶下腹,威廉医生脸色涨红地对我说:“病人能活下来都是伊凡先生的功劳,那妙手回春的续命手法,务必要指导小弟一二!”
说到这里,我不知该如何向威廉医生解释。昨夜的情况确实相当危急,我用濒死麻醉封锁住了莫罗斯的心脉,让他不至于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死,然后又幸运地找到了安东尼奥曾经向我介绍过的医生保卫者公会的后勤人员,也就是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