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是一封家书。
宋璟年拿起家书之后,并没有立即拆开,反而是先沉默了半晌。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家书,那还是在他初入长安城之时收到的。如今这封家书,又该写了何等内容呢?
他这样思索着,打开了信。
信中先是慰问了一番宋璟年在长安城的情况,并且询问了最近与唐婧冉的夫妻关系,第一张看起来就和一封正常的家书没什么两样。可到了第二页,内容就变得不同了——
自皇践阼,惟恐蜀僭,谓其动愈,且已遣使者来此,名为省,实以监。为父今恐朝廷欲请削,故欲使汝饰朝廷动,而早为之谋。
吾与汝母皆善,勿以为虑。
宋璟年看着这信的内容,眼神逐渐幽深。他身为朝廷正二品光禄大夫,却未曾听说皇帝派遣什么使者前往蜀国,也不曾知晓赵文铎的任何动作。可见赵文铎的确是遮掩着做了什么,是否是要削藩,还得两说,但赵文铎确实是想要向蜀国下手了。
宋璟年无端勾起笑意,这赵文铎还是太心急了些,他也没想着当年大盛的天下是谁帮忙打下来的,虽然有“功高震主”的借口,可也会让皇帝落下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千古罪名。
那时吴国能被削藩,也仅仅只是基于吴王世子的蠢笨行为,若没有这件事为引子,吴国能否被削藩又是两说。如今蜀国无过错,要想动蜀国,还的确是不容易。毕竟如今的老百姓还记着当年蜀国与吴国的功绩。
之前削藩的动作太大,民间就颇有微词,如果频繁进行削藩,反倒对统治不利。
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璟年沉下眼眸,赵文铎现在应该也挺烦恼,估计在想着给蜀国强加更大的罪名,如果能让蜀国自请削藩,说不定会更合他意。
想到这里,宋璟年心中愁绪骤出。
赵文铎如今初登基,不管是臣心还是民心,都想稳定,就需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更何况在他当太子时,便隐隐见其锋芒。宋璟年看得出,他那时就有满怀抱负想要施展,可无奈先帝是个谨慎的,自由不得他居功。可如今他才是这天下之主,自要施展一番。
今天下太平,河清海晏,要想迅速建立功绩,当前看来,削藩是最容易的。
宋璟年无端叹气,拿起家书靠近烛火,看着火焰慢慢爬上纸张,再缓慢地燃尽最后一点东西。然后,他无意看见在地上的碎杯,又想起了玉鸾其人,她在府中肯定也是为了监视他的,有她在,怕是他的很多行动也要受到阻挠,如此一想,宋璟年愁绪更甚。
愁上加愁,让宋璟年平白多出几分无力感。他现在也算是孤家寡人一个,无可言可诉之人,更别提有人能为他排忧解难了。
“父王,你可知你儿现在的处境?”
能让宋璟年生出这等喟叹,也足见此事之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