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北疆,陈轩心口的疼痛就更甚,如万虫噬咬,疼得他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可越是这样,陈轩心中想要接近北疆的念头就越强烈,他知道她一定在等他,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仔细想起来,他与旁人失忆后的反应并不相同,旁人若是突遇意外,导致想不起来许多的过往,一旦用力回想必定头痛欲裂,医者也大多说淤血凝结导致损伤。而他努力回想却是清清白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关于那个毫无记忆的女子,就如同冬日经历过严寒以后,霜雪将整个京都装点成素白一片,寂静得令人心寒。
“陈国的轩王到了,这次一同来的还有陈国的相爷。”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思齐的目光在黑暗中显得越发嗜血,也越发兴奋,他本来就是将所有人都看作眼下的猎物,越强劲的对手,在最后撕咬吞吃入腹的那一刻,才显得更加可口,与兔子斗有什么意思,狼就该与虎相搏。
第二日,轩王爷和陈国丞相已在外面候着了。
“你好大的担子,竟敢将我等在外厅晾着,你当真我陈国拿你北疆没法子么?”听陈轩这语气,显然已经动气,他本就不算是良善之辈,受了气焉有不发作之理。陈轩本就是爱憎分明,中间甚至连条分界线都没有,他看着顺眼的人,怎么招惹他他也是愿意的,可若是看着就厌烦的人,比如说这位北疆的大王子,自然就是相看两厌,撂下脸面来也是理所当然,他也丝毫不惧。
“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只是沈姑娘……”思齐面上并不显得有多么恼怒,反而噙着笑,好一头心机的狼。
“你若是识相,就不该提她。”听见从思齐的口中吐出沈姑娘三个字,陈轩便感觉气有些不顺,长眉微微一动,面若桃花的一张脸上就摆满了别惹我三个大字,“你把她怎么样了?她可是我陈国的公主,金枝玉叶,容不得蛮夷放肆。”
“她如今是我未行礼的王妃,就不劳轩王爷挂心了,改日行礼定请王爷喝一坛好酒。”思齐还是端着一副深沉的模样,万千的怒气好像都被那潭浓黑的墨吸了进去,听不出此人究竟是恼了还是笑了。
心机深沉的人要么是极为讨人喜欢的人,将一套巧言令色的本灵学得炉火纯青,哄得周遭的人团团转,要么就是让人极为厌烦之人,深沉的本事还不到家,收敛情绪的功夫还有待提升,一不小心反而弄巧成拙。北疆的这位王子虽然是个装深沉的行家,可是他身上戾气太重,接近下来总是有些不舒服。
“轩王留步,在下有一个妹妹,是我们北疆的玉妲公主,与轩王爷倒是般配极了,如今在我后花园中等候已久,王爷就不想见见?”
“也好。”陈轩自然是没有为自己择亲事的念头,他是想着令自己心口每每发痛的那个人,或许就在北疆的皇宫之内,沈丞相之女纵然他全然没有印象,可到底此刻还是陈国的公主,容不得外人轻贱,陈国的脸面,他自然是要护着的。只是……听到沈姑娘几个字,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极了儿时总喜欢喝的青梅酒,唇齿留香,饮之心旷神怡。
“轩王你看,那处便是我北疆的公主。”
丞相没见到女儿,也没见北疆的这位大王子有松口让女儿见人之意,大为萧索,听到陈轩说要见那什么北疆的公主,心头更为郁结,叹了一声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