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上了六楼,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危险就逼过来了。
一上来便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那味道像是搅了化肥的屎,十分呛人。王昊掏出打火机,哆哆嗦嗦的擦了几下才点着,他又忙着把手里的蜡烛点燃。
我捏着鼻子,也无法阻挡气味的入侵,用嘴巴呼吸又有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的深处翻涌而上。被方庸架着也很不舒服,我用膝盖顶了顶他,不想说话。
“等一下!”他说。
蜡烛点燃了,倒垂的我看到一排排小彘般的透明尸体,尸体中充满不断蠕动的蛆虫,一条条米黄色的蛆虫越有三厘米长,又多又密,好像鸡肉放久了从里面开始生蛆一样,团团簇簇,特别恶心。
我又用膝盖顶他,说真的我此刻心里特别害怕,要是眼下的小彘突然爆开,那喷出来的蛆正对我的脸,天啊,那比掉进粪池还叫人恶心。
方庸咂了下嘴巴,仍旧没打算把我放下了,还伸手拍了下我屁股。我特别不满,他到底在搞什么!这样被人架着就像要被烧烤的猪一样,不仅难受,姿势也不雅观。
小彘一只接着一只,排得紧紧的,当我看到这些白色透明的尸体时并不惊讶,也是该遇到他们的尸体了。
“彘”一有猪的意思,还有另一种意思,乃吕后发明的一种酷刑,将人的身体四肢砍去,放进瓮中喂养,这样看上去跟猪一样,所以被称为彘。
我们在楼下已经遇到过他们的四肢头颅五官,这儿看到他们的尸体并不让人惊讶,相反,要是没有才叫人吃惊!
只是这些透明的尸体里竟然都塞满了蛆,而且这些蛆还是活着不断蠕动的,这才让我不解,要知道,在楼下,如果没将他们戳破,这些东西还是处于沉睡状态的。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番无声的感慨,人都说鬼恐怖,殊不知人比鬼还恐怖,这么残忍的做法,也只有人能做得出来了。
王昊举着蜡烛开始移动了,方庸紧跟着他,于是一排排脖子紧扎的小彘便在我眼下快速的往后退,没过多时,他们便停了下来。方庸一把把我抛到桌子上,硌得我背生疼。
他弯下腰,把还紧咬着我的皮的蚂蚁一只只揪出来,掐死,放在桌子上的蜡烛里烧。王昊在一边检查两个人身上还有没有蚂蚁。
我有点感动,没想到他这么为我着想。
其实我的脚伤得并不严重,最严重的还是我自己用小刀割的伤口,被蚂蚁咬的地方连个红包都没有。
王昊虽然跑得快,但他还是被两三只蚂蚁咬了,左脚肿了三个大大的红血泡,看上去像被开水烫过一样。
我一直懊悔一开始的时候把鞋子脱掉,现在更是悔恨不已,唉,要是有一双鞋,我们也不至于这样子!
“抓紧时间赶紧过关吧!”方庸立起身说。
现在是有时间也不能休息,必须争分夺秒的进行,何况蛆虫已经醒了,迟早会破壳而出,在这一层楼呆越久越危险,可是,上面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事不宜迟,方庸从香烟袋里拿出三根香烟来,但是他猛然发现,拿了三根后,里面就只剩下一根了!
他愣住了,看了看我跟王昊,把香烟都倒了出来,问:“只剩三根了,怎么办?”
唉,都怪我们在一楼浪费太多了!
王昊想都没想,果断地抽出一根,折成三半道:“这不就成了。”
方庸瞬间像被电击到,雷轰到一样,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王昊,那表情分明在说,你妹的,好好的一根香烟就这么被你浪费了!然而他开口却说道:“好,要死一块死!”
说着便把剩下的三根红腾腾的香烟放回袋子里,拿着被王昊折断的烟,点燃后递一根给我道:“你先!”
“你先把那些尸体搬走!”我指了指青铜炉前面的小彘,丫的,这儿除了个桌面跟炉子,其他地方都给这些尸体占了,就连他们俩站的地方,也是夹在身体中间……
方庸挑了挑眉,道:“连提着人头的都不怕人,居然害怕几具身体?”
哇,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家伙跟王昊呆久了,连揶揄也学得跟他一样了!
不过他又正色道:“这些尸体我们可不能随便移动,别以为他们只是随便的排列,我刚才看过了,只要移动一个,即刻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到时候满地都是爆了浆的液体跟蛆虫,冲天的臭味……”
“够了!你别说了!”光听我就想吐,这种干呕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来源于精神,由精神控制着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是叫我在一只充满虫子的尸体面前,行三叩九拜之礼……唉,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这个礼行得也艰难,一来尸体数量太多,好不容易才在两具尸体中间挤出个位置,得以跪下,而来这些人都特别高,一方面我得小心翼翼不让手上的断烟碰到他们,另一方面,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拜鬼,而是在拜屎。
在他们俩的注目下,我又慢慢的腾到青铜炉前上了一支香,我已不抱这儿的鬼能收到我虔诚的祭拜的希望了,他们就在我们面前横躺着不是吗!
就在我小心翼翼张开手掌的时候,红点消失了,王昊高兴得跳了下。这一跳不得了,本来地方就小,他动作幅度一大,直接把脚边的尸体踢倒了。
一瞬间,排得整整齐齐的小彘从里到外开始沿八卦的阵势倾塌了,到处发出啵啵啵的气球爆炸声,如方庸说的一样,臭得能让人晕倒的味道首先传了过来。
“握草你妈!”方庸开口就骂,边狠狠地瞪他,边快速走向前去进行仪式。
王昊满脸愧疚,耳根子红得想煮熟的虾一样,不过他愧疚归愧疚,做事一点也不含糊犹豫。
趁着他们俩还在跪拜,我赶紧拿了一根点燃的蜡烛先跑,楼梯虽说离桌子不远,但我每次都跑得最慢,最后还给他们添麻烦,只要我能逃脱,他们俩没什么大问题的,桌子上还有三根蜡烛,我拿走一根不算什么。
我迅速而敏捷地跑上楼梯,差点被楼梯上的人吓得摔了下去。
距离我站的二节阶梯上方的第五节阶梯出,一个佝偻嶙峋的老人瞪大眼睛看着我,他黑色的眼睛像无底深渊,瘦弱的身体像竹子一样,破烂的衣服搭在身上就像用竹竿撑着般。
那双黑色的带着考究的没有眼白的黑眼睛,还有皱得像泡过硫酸的脸,稀疏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笑容,五一不叫人心惊胆战。
奇怪的是我竟然没叫出来,说实话我开始是被吓到了,但是有过那么多恐怖的经历后,眼前这个人,竟然变得可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