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人为何会去永宁寺?
庞故对此很好奇。
难道他要去杀害永宁寺中那位举国闻名的僧侣?
可他早路过永宁寺前的时候,还能望见达摩冥思的身影。
难道那时达摩已经死了,红袍人顶替了他的身份,在寺中念经打坐?
庞故越想越觉得有趣。
他知道达摩也曾暗中制约过千金会的行动,与他们作对,无论如何,红袍人走进永宁寺这件事情一定有文章可作。
他问:“此刻,红袍人从永宁寺离开了吗?”
九龙寨主道:“并没有,至少我们没有看见过。”
庞故当即拍案决定:“盯紧永宁寺的情况,随时向我通报。”
他不确定小高是否得知了这则消息。他又吩咐左右道:“也许千金会可以重新开设赌局了,那可是我们的老本行。”
千金会的首脑确实是靠赌局坐大的。
残忍而荒诞的赌局。
市井繁荣之时,大家都活得很体面,起码看起来是如此,可当浪潮过去,哪些人在裸泳,哪些人穿着衣服,才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西街的三位掌柜自缢,留下一屁股的欠债,待他们的妻儿偿还。妇孺的能力终究有限,不久以后迎接他们的命运,也差不多是自尽,或者卖身为奴为娼。
听闻此讯,敏的脸也难得地显露出了愁容,当然,她烦心的还不止于此。
她清楚众多店铺和商行纷纷关门的背后,不仅是疫情的原因,还有千金会在暗中操作。
洛阳的江湖势力有卷土重来之势。
不同的是,他们比从前更嚣张跋扈,也更贪得无厌。
人心的沟壑本就很难填满。
一个更加贪婪的组织往往会更强大,更细致,更难对付。
韩大道究竟是怎样染疫疾的,她实在应该好好问清楚的。
她了解韩大道,韩大道虽然不学无术,身的小聪明却还是有的,绝不至于不知不觉中染瘟病。
卖花女所言更是蹊跷,初新为什么会在子先生那里,成为子先生的座宾?
她想不通。
露白问:“你说初新已成了子先生的座宾?”
敏点头道:“那女人是这么说的。”
露白若有所思道:“她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她在这方面一向比我优秀得多。”
敏忽然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
露白没有回答,好像有难言的苦衷。
敏没再追问,而是岔开话题道:“子先生也许真的开出了很高的价码,高到他也拒绝不了。”
露白否认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相信他的。”
敏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道:“任何人都是会变的。”
高岚一直在旁静静听着,他已吃了两碗面,三碟豆腐干,半斤牛肉。
君子往往做得多,说得却很少。
司马笙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他,只有善于倾听和懂得缄默的人,才是最可靠的。
朋友的话,他记得很牢。
他也很想让敏觉得自己是个可靠的人。
他开口道:“子先生的名气在北方可能并不那么响亮,可在南边,他是武林说一不二的存在。”
露白问:“他究竟是什么人?”
高岚反问:“你不知道?”
他认为古树的人,总该了解子先生的事迹。
露白摇了摇头。子先生来历之神秘,或许连古树都无从知晓。
高岚道:“南梁有七十三个五百人以的武林宗派,半数以的宗派由子先生的属下统领,党羽密布,有七个宗派的幕后主使甚至就是子先生本人。”
敏问:“如此说来,子先生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么?”
高岚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没有人见过他的出手。”
露白道:“换句话说,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高岚道:“也许吧。可我又听说,子先生从没出手杀过人。”
敏和露白互相瞧了一眼,似乎都在说:“子先生的这个习惯听起来很耳熟。”
初新在遇到红袍人之前,岂非也是这样的?
红袍人虽然致使众多武林高手殒命,可他本人岂非也是不沾血腥的?
不杀究竟是高尚的行为,还是残的遮羞布?
露白顿了顿,分析道:“我听说有些人有精神洁癖,就算再怎么乖戾残暴,都无法忍受自己碰到别人的血。”
敏问:“初新也有这样的精神洁癖?”
露白轻声道:“也许是的。他本身就很难忍受血腥味。”
敏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他会不会也是子先生和红袍人那样的人?”
露白怔住,良久才说道:“你好像从来不会完全信赖一个人,更不必说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