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成亲了”
裴虎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妇人抱着怀里的男童,带着岁月痕迹的面上满是泪水。
“将军你还看不明白吗?”
被妇人紧紧护在怀里的男童探出头来怯生生的看向他,葡萄一般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童真和懵懂。
裴虎在战场上如狼虎般厮杀了八年,不论受了多重的伤,挨了多深的刀,他都不曾有过片刻的叹息和示弱,如今看着那孩童纯真的眼睛,却竟是忍不住酸楚得要掉下泪来。
“如果真的有意,你为何不早些回来这一走就是八年,试问下有哪个女热得了又有哪个女人敢去赌!”
“那是因为……”
心中抽痛,裴虎喉头艰难的蠕动着,怔了半却是一个字都不出来。
“因为将军已经今非昔比,又怎么惦念得起昔日故人!”
妇人徒然拔高音量,眼里满是生冷和嘲讽。
裴虎站在原地,明明是秋意寒凉,却仿佛烈日当头,灼的他头晕目眩。
“将军还是请回吧,茅舍矮,恐容不下将军金尊。”
裴虎楞楞的站着,除了妇人那张与记忆中相似的脸,他几乎要认不得眼前的人是谁了。
妇人别过脸去,“更何况我的夫君也要回来了,将军站在这里,难免会有风言风语,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和将军的过去。”
着,她转身推搡着男童进屋,鬓边垂下的碎发挡住了面上的表情,语气生硬而寡淡。
“以后……你也别来了。”
裴虎楞楞的立在原地。
暮色渐沉,昏黄的霞光洒在院子里青翠的瓜蔓上,远处有炊烟袅袅,柴犬的叫声惊得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在林间穿过,平凡而美好。
一切都和他这些年来所幻想的生活一模一样。
可是明明当初央他去从军的是她,要等他的也是她。
如今他好不容易熬过战场上这八年,带着满身的伤痛回来找她,她竟要如此冰冷的赶她走
如果不是她,裴虎恐怕早已死在了战场上,如果不是她,他这一身的戎装和虎符还有什么意义
千言万语都憋堵在胸前,裴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起,只觉喉咙里仿佛被人塞了个拳头,梗塞的难受。
见他没有应答,妇人似是极轻的叹了口气,眼看着就要掩了门。
裴虎红了眼,急忙大步赶上前去,妇人似是被他的声势吓到,蓦然变得防备起来,将男童往门里一推,警惕而陌生的眼神看得他心痛。
“你要干什么!”
裴虎径自向前走着,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才能不被胸前那翻涌的不甘和痛苦溺毙,一双眼睛也因为隐忍而变的通红。
见他这般模样,妇人惊慌起来,想要关门,裴虎一掌撑在门前,高大健壮的身躯遮住了檐下的光。
“为什么……”
裴虎沙哑的开口,阴影下男童直愣愣的抬头看着他,一双葡萄般的眼睛里黑白分明。
裴虎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头,男童却突然害怕的大声哭嚎起来。
“你究竟要干什么!”
那哭声惊得妇人一下子失了方寸,急忙上前将男童护在身后,犹如在避什么洪水猛兽。
“我的阿虎已经死了!你为什么非要回来打扰我的生活!”
“快点滚出去,走,走啊!”
她厉声呵斥着,不停往门外推搡着他,眼底全是陌生的恨意。
裴虎心下作痛,想要拥住她,那妇人却似是受惊聊猫儿,越发激烈的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