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等了一个时辰,正当众人都略有些懈怠之后,忽见时望对其鞠了一躬,两人各自离去,并未解释太多。
没人知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这日之后,双方忽然都下令停休,不再交战。
时望停下战事,处理完军事,将此处交予了其余可托付的人,便又独自一人带着宁泽清身故的消息回了兴都。
此事已经传到了京都,引得众人感叹。
为悼念宁将军为国捐躯,政王下令,都中之人皆衣粗麻,着深色,一月不得闻丝竹之月,三日不食荤味,以表举国之哀念。
这宁泽清的风评,无论在朝堂还是乡间,皆是毁誉参半,可此令一出,却无人反对,说来也是一件怪事。
时望归来之日,政王早已在朝上做了准备,哀乐从鸡鸣时分便奏响,众臣穿着深色朝服到殿后,便不再言语。
只有政王咳声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在大殿之上回荡。这声响无论从何处听来,都显得具备些痛心之状。
黛后依旧着墨色,陪侍在一旁,以国母身份迎,倒颇合这般氛围。
“原平公主到!”
随着侍从一声高呼,众人皆将眼光看向殿口。
“这……”
沉寂着的大殿一时间沸议起来。
“原平,你这是做什么!”政王又怒又急。
原,时望并未按照旨意,着深色以表哀色,而是穿了袅袅一身红衣,头戴珠冠霞帔,将面容描绘得美艳十分,双手捧着一叠盖着红纱的染血衣物,就跪在殿中。
一无哀色,二无敬意,甚是不合礼制。
“王兄在上,还请履行原平与宁将军的婚约,今日完婚。”
时望的声音在冬季的大殿上回荡,余音不绝。
“原平,你可要想清楚,宁将军已经身故,若是,你可就……”
可就变成寡妇了。
黛后起身出言相劝,是为她担忧。
她知道时望心中哀痛,也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王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是早已定下的婚约,一日未废除,便一日有效用。今日,便该是履约之时了。”
这般便是听不进劝言了。
咳咳。
一阵沉思过后,政王的咳嗽越发重了起来。
“如此,便依你所言,择日完婚吧。”
“原平谢过王兄。”
“既是王族中人,便将宁将军的遗体迁进侧王陵中,待百年之后,一同合坟吧。”
政王面色疲惫,不想在于此事之上牵扯,却引来时望的反对。
“王兄,宁将军的尸骸,已经被我焚了。”
“你说什么?”
“宁将军身死之后,连带着医帐,被我一同焚了,并无遗体入京,为的是让其享清净,免奔波。留下的,便只有这一身,当日所穿的破旧衣物。”
时望将双手捧着的衣物往前送了一些,众人这才知晓是为何意。
未免亡者冲撞圣体,一般来朝,皆以身前衣物代替,并未做他想,可如今看来,却是人已经没了,只剩这一身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