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诧异的将她望着:“你、你只是想请个账房先生?”
魏丸喜坦然的点点头:“是啊,我昨日才接手此处,本来也是被他们打劫,如今成了这里管事的人,也全在一个缘分,正做了带他们弃暗投明谋生路的打算,将这里改成客栈与小店,后续的采购与收支都需要一个会算术的人来管。”
回想起方才路中自己对她的咒骂,书生瞬时觉得手中银子沉甸甸的:“我不能留下来为你做事,但我能教你一些算术诀窍,若你学会后慢慢上手了,在找到账房先生之前也能顶用一阵。”
“求之不得,如此便麻烦你了。”
请他在简陋的书桌前坐下,魏丸喜诚心诚意的站在一旁向学,见桌上有本账簿,准备指点她一二的书生捻起一页翻开,瞳孔霎时一震。
好漂亮的字!飘逸不失端正,笔力控制了得,不曾锋芒毕露,拆开细看运笔圆润大气,可见心胸宽容广阔。
书生神色复杂的凝视着魏丸喜,不知她身怀这等才华为何不去参加科考,而是留在此处当个山匪。
只是粗略看过账簿,书生便找到了问题所在:“你的算术不好,记账也是用最死板的方法,如此必然很是吃力,不妨试试……”
翌日,书生脑中昏昏沉沉,一如来时跟着张平安等人下了山,本就在路途中受了风寒,再受了番惊吓,才赶路不久便病倒了,只得在路旁找了个客栈歇息两日再说。
日头高照,书生下到大堂点了碗清汤寡水的细面,才吃了两三口,便听得隔壁桌故弄玄虚的吆喝起来。
“你们知道吗……邺城周边的山中有一窝山匪!”
书生闻言不由得侧目看去,那人也是读书人打扮,正煞有其事的同旁桌吹嘘着:“他们将我劫到了匪窝,用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我脖颈上,非逼我留下当账房替他们记黑心钱,那些山匪个个凶神恶煞,皆是泯灭人性之辈,我是宁死不从啊!他们实在是拿我没法子,这才将我给放了。”
众人听他说的凶险真切,一时也是唏嘘不已,不料吃面的书生默默放下筷子直言不讳道:“若真如你所说,是凶神恶煞泯灭人性之辈,你不依从杀了便是,哪由得你完好无损的坐在这儿吹嘘。”
这么一说也很是道理,见书生当众拆他的台,那人脸色变幻霎是多彩。
一入淮安城门,那吹牛的男子头一件事便是寻到了正阳府:“这位大哥,我想见这儿的大人,有急事相告。”
正议堂中,男子将客栈中说过的话添盐加醋说与应吾思等人听,欧阳挑眉问道:“你是在邺城周边遇到的山匪,何不就近找邺城的官府剿匪。”
男子眼珠提溜一转,故作惶恐的回道:“小人正是从邺城方向出来,若是下了山又走回头路,可不就明摆着是去报官吗,那些山匪必定不会放过小人的。”
应吾思等人并未接话,男子从怀中掏出两张宣纸递于应吾思:“大人,擒贼先擒王,这是那两名山匪头子的画像,祝大人一举歼灭山匪,立下功绩平步青云。”
淡淡扫了一眼,应吾思蓦然瞳孔一震,纸上画着的,赫然是魏丸喜与张平安二人。
故作镇定的将魏丸喜那张仔细折好收入怀中,应吾思起身离开正议堂朝街上走去,欧阳笑着示意男子:“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谁料那男子踟蹰着未挪动脚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欧阳道:“大人,我们那儿的官府检举贼人是有赏银的,这皇城的官府想必……”
想必出手会更大方些,这话男子只闷在心中没说出口,欧阳嘴角微微抽搐,自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来,男子这才作罢,接了银子欢天喜地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