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君此言何意?”
阎平小小翼翼问道。
杨彦又道:“墙高约两丈,底部有斜坡,可有效扼止攻城器械破墙而入,但我若整编流民、船工,四面合围,你又能守得了多久?若我所料不差,坞堡背水那面当是薄弱之处,你也莫要怀疑我能否整编流民船工。”
阎平面色苍白,嚅嚅着不说话。
确实,背水那面因靠着淮水,土墙在经年累月的侵蚀之下,并不牢固,由于一直以来拥有庞大的船队,左近无人在水上是他的敌手,他从不担心坞堡会从淮水方向被突破。
可这时,他的信心动摇了,东海军强大的整编能力给他留下了阴影,很难说杨彦整编不了居住在外寨的流民和船工,那把这些人放进内堡行不行呢?
以前没问题,内堡有足够的力量,但如今大军压境,本来流民和船工就谈不上忠心,又于重压之下,很可能会被利诱引发内乱,内外夹攻,内堡必破。
只不过……若是能撑个十数日,向刘遐求援会怎样呢?
杨彦似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淡淡道:“阎明府可是想过向刘遐求救?先不说刘遐是否肯来,即使来了,劳师远征,未必是我敌手,再假设我不敌刘遐,我想请问一句,外兵至此,这淮泗口究竟归属谁家?
况且刘遐来援,需要时间筹措粮草,数百里之遥非朝夕可至,满打满算,算他十日。“
说着,杨彦转头向郑观道:”富临县若是肯助我破去坞堡,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一笔勾销,另本将承诺,淮泗口绝不占据,任由你几家联手把持!“
那几个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目中纷纷射出了渴盼的光芒!
周兴更是颤抖着声音问道:“府君,此话可真?“
杨彦微微笑看向了阎平。
阎平心知杨彦是在拿此要挟自己,别看富临县兵力不强,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拼拼凑凑千余兵力是能弄出来的,于是冷哼一声:”你等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刘将军岂容你富临县几个乡豪占了淮泗口?“
杨彦摆摆手道:”不劳阎明府操心,朝庭不日将下诏,迁刘遐就兖州刺史,回镇彭城,本将从建康出来没多久,早已有耳闻!”
郑观问道:“那府君可知由何人接任淮陵内史?”
杨彦沉吟道:“理该是苏峻苏子高,此人受青州曹嶷逼迫南迁广陵,因平周坚之乱有功,将接刘遐任淮陵内史,阎明府,莫非你还存有侥幸?本将说不杀你就不杀你,只须你降我,随我北上郯城。“
刹那间,阎平的面孔血色尽去。
彭城原为徐州刺史驻地,但因兖州大部没于石赵,余境汲汲可危,徐州刺史部重置于下邳,彭城改为兖州刺史驻地,而淮陵郡属于徐州,也就是说,刘遐升任兖州刺史,就管不到淮陵了。
又因苏峻是外来户,骤任淮陵内史必然求稳,不会轻易以自己人替换郡内各县的县令,只要富临县在苏峻就任之前占据淮泗口,造成继成事实,苏峻只能捏着鼻子承认。
荀华、荀华等内心微有愕然,他们不明白杨彦如何得知这等机密,毕竟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杨彦的根脚,要说从尚书台得到口风,那根本不可能,如果是老郎主荀崧告之,自己怎会没听说?
实际上杨彦也考虑再三,确认自己的穿越还未改变到刘遐和苏峻的命运轨迹才有此一说。
历史上,刘遐继蔡豹之后谋徐州刺史,却因刘隗镇淮阴的关系并未给他,改迁兖州刺史。
富临县那几个大户,目光灼灼的看着阎平,仿佛淮泗口已成了自家的囊中之物。
“哎~~”
阎平重重叹了口气,他明白,无论淮泗谁属,都不会属于他了,杨彦分析的没错,即便刘遐打退杨彦,也会以腹心镇淮泗,不可能再由他把持下去,而一旦刘遐派军,他和他的次子阎礼将首先被杀,若是刘遐被击败,那城破之日,便是阎氏全族被屠之时!
情势恶劣至此,他只能选一个不是太坏的选择,这就是一念之差啊,因贪心,连老本都赔出去了!
深吸了口气,阎平苦涩的拱手:“老朽愿举族降于府君,也望府君莫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