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嚣想起昨日的计划,战歌让宁越留在县衙,请崇吾留下来保护他,还特地跟邱少泉做了交易……他当时就意识到战歌这么做的原因。
其实,更早的时候,宁越去凤凰台救他们的时候,他们就都知道宁越有些秘密,只是,他们也都知道,宁越用那种方式去救他们,本身就已经不打算瞒着了。
所以,他们也愿意相信他,很默契的没有问。
宁越放下筷子,道:“是星照曲。”
陈嚣问道:“你在地宫里吹得那支曲子?”
宁越点头,“那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陈嚣定定的看着他,原本已经到嘴边的一句问话不知怎么的咽了回去,或许是已经猜到了答案,或许是猜到那答案背后意味着什么……
宁越转眼,看向战歌,语气淡然,“他叫宁炎。”
宁越并不了解自己的父亲。
他跟宁觅儿小时候是跟母亲生活的,在山中的一座小木屋里,父亲偶尔会回家看看他们。不过,那时候,宁越一直以为父亲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
直到十年前的一天晚上,父亲大半夜的回来,告诉他们说,他得罪了一个很厉害的仇人,让母亲带他们离开岭南,去洛阳。
那时候,宁越才知道,他父亲是拜火教的教主。
宁越道:“我母亲刚到洛阳就去世了,那时候,拜火教覆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周朝。母亲临终前说,父亲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这原本是个很复杂的故事,宁越讲的很简单,省略了所有的艰难与苦楚,不过,在座的都能够想象得到。
所以,在宁越说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饭桌上都很沉默。
不过,这沉默之中还有些别的东西。
宁越是否相信拜火教主是无辜的?他为什么会拜欧阳先生为师?为什么那般执着于功名?为什么一定要来新野县?
最重要的,宁越是不是为了复仇才接近他们?
在洛阳城发生的一切,那些默契的配合,那些彼此间的关心,那些相聚时的欢笑离别时的不舍,都是发自真心的吗?
陈嚣很不喜欢这种怀疑,不喜欢需要去猜忌一个朋友的感觉……他抬眼看向宁越,语气难得的认真,问道:“宁越,上次在空灵山,你为什么要跳下凤凰台?”
宁越在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面对所有人的猜忌,面对所有的质询,却是没想到,听到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他愣了愣,半晌没开口,或许,那个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战歌突然问道:“星照曲还有什么作用?”
宁越摇头,“我不知道。曲子是我母亲教给我的,她说火神台是个血祭阵,但这曲子能让他逃过一劫。因为这个缘故,她临死前也一直相信,父亲并没有死。”
战歌点了点头,道:“忘了星照曲的事,若是再有人问起凤凰台的事,就说是我带你们出来的。至于拜火教主,今晚我会给你答案。”
宁越还没回过味来,就见他起身,提着刀离开了。
陈嚣想了想,拿着剑也追了过去,走了两步想起什么,看了看手中的两把剑,又回去了,将一把剑递过去,“小楼姐,不要招惹燕无意了,他武功比我师父还厉害,你打输了我都没法给你报仇。”
风小楼冷哼,扭头,“反正本姑娘武功糟糕透顶,拿着也是浪费。”
陈嚣道:“我错了。”
风小楼大概觉得挺没意思,耸了耸鼻子,道:“你拿着吧,这剑本来就是给你的。”
陈嚣略意外,“给我的?”
风小楼点头,“你师父留给你的,说你拿走的那把剑太差劲,遇到个高手就能折了。”
陈嚣怔了怔,低眉看着那把剑,沉默半晌,问道:“师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