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将军府的事情,慕容天涯是知道的,只觉得从未有过这般漫长的雨夜,外头的雨淅淅沥沥,下得人整颗心都乱了。
追云说,公子偷偷进萧北望的书房,被萧北望当场抓住。
追云还说,萧北望借此把小公子赶出来了,可小公子脾气倔,就守在将军府的后门外,死活都不肯走。
“那孩子的性子,你是清楚的。”魏无延道,心里却发虚,“他认定的事情,若是没能做好,是绝对不肯罢休的,所以……”
“他为何会进萧北望的书房?”慕容天涯阴测测的盯着他。
魏无延捏紧手中的折扇,半垂下眉眼。
“魏无延,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替我做主了?”她是谁,这天底下的事儿能瞒得过她的有几桩?何况,魏无延常年在她身边,他了解她,可她更了解他!
“主上恕罪,我、我原想着萧家如此钟爱公子,若是公子失败被擒,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我……让他去偷萧北望的兵符。”魏无延知道自己错了。
慕容天涯冷笑,干笑,最后化作一声冷戾的嘲笑,“兵符?你让我的义子去偷兵符?!”
“主上……”
“啪!”的一声,慕容天涯狠狠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伸手便揪住了魏无延的衣襟,眸色如血,“魏无延,未知还不到六岁,我从未想过把他拉进这无妄的深渊里。”
“朝廷厮杀,宫闱冷血,我可以一人承受,唯有他不行!为何我养着他,却不肯让他以我的名义出去招摇?为什么我让追云跟着他寸步不离,为什么我要断绝所有人对他的觊觎?”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你竟敢背着我,利用他去偷萧北望的兵符!”她用了狠劲,忽然将魏无延推开,转身瞬间便抽出了木架上的剑,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咣当”一声,冷剑出鞘,必当见血!
剑,狠狠砍在魏无延的肩头,刹那间鲜血迸溅,红了魏无延的眼,也红了慕容天涯的眸。
魏无延跪地,面色惨白如纸,任凭剑砍在自己的肩头,任凭鲜血直流,“是魏无延该死,不该动小公子!主上息怒!”
慕容天涯握着剑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是生气。她从未因为杀人而心软过,更不会因为死亡而恐惧,但此刻,她真的恨死了魏无延,也痛恨自己竟然任由孩子胡闹而不加以制止。
带血的剑,“咣当”丢在地上。
红妆和掠影从外头冲进来,又毕恭毕敬的退回门口,低头不敢吭声。
“你以为,我会稀罕萧北望手中的兵马?他有萧家军又如何?萧家担不起谋逆的罪名,他是最不可能谋反的那个!你若真有本事,就去对付袁虎臣,萧家的事情以后不许你插手。”慕容天涯微微扬起头,仿佛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波澜。
脑子很乱,夺位弑兄平天下,桩桩件件,哪个不是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可她从未慌乱过,因为那本就是她出生以来就肩负的使命。
可这次,她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下着大雨,自己的孩子被别人赶出来,她却不敢去接。
一旦被人看到,摄政王府有个孩子,她有软肋,慕容未知以后的日子就再也不会平静,或者说,他会变成众矢之的,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
她不愿让孩子过那样的日子,她自己尚且过够了,又怎么忍心……
“下去疗伤吧!”慕容天涯若无其事的回到窗前站着,目光幽邃的盯着檐外风雨,只觉得寒意入骨。
魏无延磕头,知道她留他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自然不敢再逗留,她需要宁静,去平复内心的波澜。捂着肩头的伤,魏无延毕恭毕敬的退出去。
风雨越来越大,将军府广招群医的消息瞒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