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回过神来,脸上掠过一瞬间的迷蒙和惊恐,这还是叶随风第一次从她宛如覆了假面的脸上捕捉到神态神情。跟了情绪起伏巨大的自己这么久,她也终于也有些烟火气了。
季秋连忙抱拳行礼,“属下知错。”
叶随风宽和言道:“是人都会有走神的时候。”像是她自己,三魂七魄就经常四处游荡。“任谁也无法让精神一直那么集中,这又不怪你,也不是什么大错,不要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啊!我又没有那么可怕。”
季秋虽然表情恢复淡默,可眼中却还有一丝尚未整理好的慌乱。“对不住,小姐您方才说了什么?”
叶随风又将刚才的一串问题重复了一遍。
季秋言道:“如此处置并非圣上本意,皆是太后明里暗里施加的压力,圣上迫于无奈才听之任之。”
“怎么又会跟太后扯上关系?”
叶随风想起那个傲寒的太后,心里就阵阵的发毛。“莫非是太后也对陛下推行的那个新政不满,又不好找陛下的茬,便拿贺大人开刀泄恨?”
季秋摇头,“并非如此。圣上自太子薨逝,便一直龙体欠安,四皇子赈灾,八皇子推政,因此朝堂之事大多都是六皇子代为处理,圣上也乐得轻松。六皇子处理政务之时,如遇为难,便越过陛下,去问太后,听取太后的意思。若是一次半次,到也无伤大雅。只是六皇子之后几乎事事都只问太后意见,而不问圣意。久之,形成了朝堂诸事,太后都要过问,都要插手的局面。贺大人素来耿直,又是敢说敢言的性子,便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毫不留情面地直接说外戚干政,国将不国,惹太后勃然大怒。”
叶随风只是听着都觉得冷汗簌簌,这个贺大人当真是直率得过了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也完全不顾及说话的方式方法。那个孤傲霸道的太后哪里能忍得了这样的言辞啊!
“且贺大人不止一次发出这番言论,还集结几个同样耿直的大人共同向圣上进言,这下彻底将太后激怒了。太后给这几位大人各自安了不同的罪名,一块儿都给下了大狱。”
“太后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吧!”
“虽是过分,却无人敢言,敢于说话的人现今都已身在牢狱之中,等候处斩。”季秋说这话时,声音十分低沉,似是也在感慨、哀伤。“八皇子殿下倒是去找圣上求过几回情,但他因川淮之战本就惹陛下恼怒,这几次求情也都被圣上给骂了回来。”
叶随风喃喃道:“找陛下求情有什么用呢!陛下若是能管得了,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了。他去一次次找陛下,不正是一次次让陛下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难堪吗?唉这当真是自己找骂挨,不过若是什么都不做,也不像是八皇子了。”
叶随风情绪也被这件事影响,变得低落起来。情绪萦回间,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季秋啊,你绕了这么大圈子,可到底也没说宇文述学是去救谁去了?”
“少主在回京途中得知这一消息,便立刻前去贺大人故里开扬府,希望在敕令传达、官府拿人之前将贺大人家人先行救出。此行艰难无比,危机重重,小姐既已回来,恳请小姐容许属下前往开扬,相助少主。”
季秋抱拳躬身,言中是难有的情意拳拳,虽然犹如蜻蜓点水,可对于鲜有感情波动的季秋而言,却实属罕见。
“开扬在哪里?离京城远吗?”叶随风已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插手了,她在考虑是直接从大铭去,还是回一趟现世再去。
“快马疾行,一日路程。”
叶随风心想这便不用麻烦地回现世再折腾着去了,用第二种方法穿越实在是太冒险,下一次还不知道会落在什么诡异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