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一番热情又得到诚挚对待,苏家夫妇对于杨汕曾经坐牢的往事,再也不提。
而杨汕也得知,苏明泽是南方苏杭人士。虽然家道中落,但拐着弯却也可以和大宋三苏联系起来。
按照辈分来讲,他应该称呼苏轼一声祖爷爷。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哪怕文采斐然却也屡次落榜。蔡京那老东西极度仇视元祐党人,又怎么会让一个跟苏轼有亲的苏家人走上政坛?若不出什么意外,他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过考出仕。
“呵呵……堂堂杭州府府试第一名,却是连续三年名落孙山。当年轰动苏杭的十六岁举子,如今却是羞愧的不敢归乡。宛转四年一无所成,甚至还要靠妻子养家,我这不孝子孙实在是给祖宗蒙羞啊!”苏明泽双目通红,一番话却是引动了心里的心酸事。他仰头灌下一盏酒,却是流下泪来。
今年正月,官家开恩科,苏明泽却是再次落榜。
哪怕文采不如他的同乡,都已经考上同进士第二百四十名并且赐官;他自认应答无过,却还是名落孙山。
看着丈夫悲痛又绝望的模样,苏家娘子背靠厨房的门看向这边,表情却是平静。
四年的时间,已经让这女子对落榜一事彻底陌然。
她依然爱着丈夫,但是对丈夫的科举之路,却是不抱任何希望。
“苏兄何必如此自怜?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蔡京再有本事,谁又敢保证他能永远一手遮天?只要苏兄坚持下去,谁敢说就没有云开见月的一天?”杨汕安慰苏明泽,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
苏明泽摇摇头,红着眼睛笑起来道:“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放弃科考,前几日去吏部报备过了。等排完队,大约会回乡做一小吏吧。这样也好,却是有时间陪着丽娘,又能在父母面前尽孝了。”
杨汕一愣,却是不敢置信道:“苏兄这样就放弃了?万一要是他蔡京下台,以苏兄的才华难道不是必中?”
“哈哈……我苏明泽的大名已经传遍吏部,谁敢冒天下之大不为勾选我这无能之人?”苏明泽仰头大笑,却是悲愤道:“即使那蔡相下台又如何?这官场当中,有几人不是他的门生?只需要摒弃我苏明泽就能讨好蔡相,你以为那些人会做不出来这种事?我苏家三爷苏过,纵有盖世才华,也不为朝廷所用!他可是苏相公的亲儿子,也依然为朝他不容!和他相比,我又算得个什么?”
凄凉的笑着,苏明泽对这官场破口大骂。直到醉极一头栽在桌子上,这才声音渐熄。
苏娘子面色平静走出来,对杨汕行礼致歉。然后她努力搀扶起丈夫,却是一个人将苏明泽扶进卧房里面。
杨汕带着丫头离开苏家,两人却是沉默不语。
苏明泽的遭遇昭示了这官场的黑暗,却是让杨汕心中同情却有没法帮忙。
正如苏明泽所说一样,只要蔡京还活着,只要蔡京一党还存在,他苏家后人就不可能科举为官。
堂堂唐宋八大家,名流千古三苏的后人,却是渐渐泯没。
“丫头,没有被吓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