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件的发生,皆有它的前因后果。网不论偶然或者必然,总归逃不过一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就如安王崔始阳因为忌惮云伐景王庶长子的身份而始终拒绝他进入白鹭庭的中枢部分一样,导致王焕光是为了解释就焦头烂额,最后实在找不到理由,结结实实碰钉子碰得满头是包。
而谢琅则发觉此事因自己而起,便离开鸡飞狗跳的醉仙楼,出门避灾他已经在御史台正式担职数天了,老牛般地日夜勤勤恳恳,被年老一些的官员叫去搬折本子干重活也从不马虎,甚至还经常能看到他往弘文馆挑灯夜读,直到天明鸡叫时才在官署角落里支张小床稍微睡会儿……这种勤学发奋的态度获得了御史台上下一致好评,甚至钱建叶本人都特地提过他两句,称此年轻人“心性纯善,认真踏实,将来前途不可估量”,于是这书生的名气便水涨船高,一时之间莫名多出许多“故交”来。
“哎,谢琅!”刚将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就被人往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谢琅顿时呛到,喷了一桌子的面屑,他恼怒地抬起头来,低声怒骂“做什么咋咋呼呼的!我若呛死了与你有何好处?!”
来人也不臊,大喇喇地将谢琅推去一边,一屁股坐上他的半张椅子,将原本就显得拥挤的小格子占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才笑道“谢琅如今发迹了,堂堂监察御史怎么就吃馒头?”
“我穷苦出身,两袖清风,就算现在进了御史台,吃口馒头又怎么了?孙兄若要由此笑话我,也太没道理!”谢琅从牙缝里递出话来给他,一面用袖子大力扫着桌面,故意将那面屑往孙岩身上扫去。</a>
监察御史这个职位虽然仅是非奏事不得至殿廷的从八品下,却有着监察百官、风闻奏事的权力,内外官吏均受其监察,权限甚广,颇为朝臣忌惮。这孙岩是少府考工官的一名文书,按照品级来说是高出谢琅整整两级的,却也不敢招惹这书生太过厉害,便站起身来笑道“我曾经想着当年那般风光的谢平治,不能考官实在可惜,常常为此事长吁短叹。现在好了,有人保荐你进了御史台,我们又能同朝为官,如此甚好。”
说到此处,孙岩突然低下头来对他说“我听说那日是陆凌霜那杂种污蔑你科考舞弊,如今你在御史台当官,他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这不管你的事!”谢琅明显不想与他谈论这个话题。但孙岩却仿佛看不明白对方脸上的不耐之色般,故作亲近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听说之前接了你的卷的可是少府铜承汤五炬,那铜承的官可是个肥缺,比这清苦的御史台好上不知多少倍!你只差一脚就能踏进去了,而偏偏被那人调来御史台……”
“陆大人!”谢琅不厌其烦,突然一声大喊,把孙岩吓了个哆嗦。顺着书生的目光往前看去,正是陆凌霜风尘仆仆地走来,面上神色不善。孙岩一贯有些害怕这人,咧嘴骂了句什么,连招呼也没来及打便脚底抹油溜了去。</a>
“你来的正好,甭理他……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谢琅对着陆凌霜招呼道,随手从桌上抄起一本旧折子,“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讲的还是前朝中大夫的事情,中大夫此职并无实职,早该取缔,现今朝堂也一直是虚悬的……”
“前朝中大夫王辛哲,正是王焕的父亲。后来因为与上将军林起交好,与林家一并被发落去凉州,病死在途中。”陆凌霜说着便拾起那枚旧折子随手扔进旁边的碳火盆中,“御史台内人多口杂,你若无事,大可以偷懒耍滑,倒是比胡乱翻看这些旧折子来的安生。”
书生撇嘴无言。虽然早已料到王焕的身份不会比云伐简单,却没想到也曾经是世家子弟。想起前朝这些事情来,便叫人不得不感慨那有“战神”美称的林家父子,若他们还在朝堂上,那蛮平邪教定然不敢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