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临,青雾弥散,万鸟归巢,虫鼠皆动。
枫树静立在冷冷月色下,叶不再落,枝不再摇,似乎已入色泽绚丽的梦里。
藕生重重将巢儿放置与树丫之间,垂下双臂,顿觉酸胀,不能稍提,周身更是疲乏,被狗追的山路着实艰难,又经一番苦斗,一番体罚,双腿软瘫,浑身无力!
走至漆黑的小屋,藕生并不想点烛,只将小窗敞开,霎时屋内亮如白昼,月华千里,倾泻而下,笼罩着窗外的参天大树,以及枝丫上栖息着的一家三口。
还有,窗内孤零零的倦人!
藕生重重摊下,嚅嗫了声师父,便昏睡过去,这一夜,她睡的格外沉,除了均匀的呼吸,再无其他!
次日,晨曦尚未初显,万籁俱寂之中,一道道脆嫩的鸟鸣划过破晨前的宁静。
藕生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又翻过身去,却不料鸟鸣愈叫愈勇,大有一举撕裂酣梦之势。
无奈,藕生缓缓支起身躯,向外望去,树上巢内,唯见一雪团张着硕大的嫩黄嘴巴,扯着嗓子、摇晃着脑袋,嘶声力竭的叫着!
“你饿,尚有娘;我饿,与谁说去”说罢,摸了摸雷声阵阵的肚皮,忽感胸口存有异物,随手探去,却是昨日的山核桃!
藕生口齿生津,遂走出屋外,寻着利器,左右挑拣出一块石头,盘腿坐下!将一核桃摆好,握紧石头,一边叨唠一边用力而下:“一砸,缥缈震荡,山石俱蹦”,只见青色的果肉尽碎,露出清香的核肉,食指挑拣一二后,倾数按入嘴中!
“二砸,鱼儿上钩,早日归家!”这一砸,砸歪了!
泥土生坑,果肉完好!
一股不祥之兆涌了出来,藕生接连叹气,看来,此事难成!
这时,巢内的神雏骤然闭口,探出脑袋,傻乎乎的望了望树下之人。
藕生抬头怼道:“毛都没长齐,还望我作甚?看我笑话吗?那好,这第三砸就以你为引!”
顿时,悲鸣哀嚎,传彻九霄,似要岔过气去!
藕生不顾它,抡起石头道:“三砸,心念不成,覆巢而下!”
巢内,雪团浑身颤簌,哀鸣裂耳!
藕生甚是烦躁,起身直径走过,那神雏见状,缩作一团,往巢边躲闪,斜出身体的爪子,紧紧扣着枯枝,张开的小翅膀拼了命的扑煽,哀声阵阵,尽是灭顶之感!
一小颗果肉入口,鸣声刹止,神雏眨了眨圆滚滚的眼睛,动了动嘴巴品了品,仰起喉咙,果断一咕噜咽下!
紧接着,又是一张硕大的黄嘴摊在藕生面前。
很快,在神雏快速的一张一合之际,一颗核桃肉依然见底!
藕生见状无奈道:“你别叫了,山核桃你不可多食,等下我去食馆弄些凡人的美味与你,让你一改这骄纵委屈的个性!还有,见我不可扯着嗓子叫,仿佛我随时要将你炖了似的!小祖宗,我哪敢啊!你老实呆着,等我有了空闲,将你放回崖顶去!”
那神雏左右摇了摇脑袋,似懂她的言语,不再叫唤,缩起脖子,闭气眼睛,打起呼噜来!
藕生梳洗过后,走过山墙,来到浮雪堂弟子的两排住所,这时,众人刚起,正梳妆,见她路过,众人纷纷端起木盆,将水尽数朝她泼洒而来!
顿时,藕生湿个透彻,水珠顺着发丝滴滴答答,入了尘土,溅起一片泥鸿。
现下虽是夏季,不过已处末端,清晨时分炎热不再,清凉为主,况缥缈山山高险峻,绿树掩映,这股清凉早就转化为夺温的生冷。
藕生道扬起脸,注视着前方,冷冷道:“谁带的头!”
这时,人群中一道极为美的声音传来:“师弟,真不好意思,没见着你路过!”
藕生寻声望去,却见一貌美丰腴的少女,左手拧着只盆,倚靠着门扇,她的穗数众多,应是浮雪堂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敢问师姐姓名?”
“路青眧!”一道不轻不重的回应。
藕生点头,回到:“青昭师姐,既然你是无心之举,我也不好苛责什么,你只需跟我道个歉便可,这事就算完结了!”
陆青昭捂嘴笑了起来,继而面露寒光,扔掉手中之物,双手交叉,不屑道:“师弟,在你讲话之前,先数数你的穗子,掂量掂量分量,够格吗!”
藕生抹干脸颊的水渍,转身正对她去,道:“鸿毛也有压顶的时候,何况师姐....你算个什么?”
“你!”陆青昭欲冲出来理论,却被身边之人拉住。
陆青昭定了定神,鄙夷道:“鼠辈过街,人人得以泼之!我陆青昭眼里揉不进沙子,见不得小人得志!”
藕生思了片刻道:“我派皆是正人君子,敢作敢当,师姐倒也爽快,不过,你存心挑衅,惹是生非,眼里还有掌门的存在吗?你置规矩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