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事,陆得祥不好说些什么。一说,怕伤了朱子韬,人的心重,又是客栈先生级的人物。说的明白,脸上挂不住,说的轻淡,皮毛,一笑了之。倘若在一认真,伤了面子,以后的共事就心面两隔了。
那天,走进帐房间,选了一个角度,细细的揣摸半天,惊奇的发现,还真有些气势。自语:这文字的游戏也许还真能驱邪避祸。
朱先生的立意并非空穴来风,风水这事都是“借”别人的福,行自己的运。往白了说,用鲁迅先生的“吃”字解读很贴切。
这方土地,民间有一轶闻流传甚广,城东的两个自然村,谓之北庄和南庄。自有烟火升起,虽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村庄的走动甚少,田野一片祥和。后来因河道的变故,村庄有了湾地,渐丰,因水漫而肥,谓之澄地。又因水争时有纠葛,对簿公堂,地方官居中平衡,未解。
这一年,南庄的一位贤者意外死亡,有人多了嘴,在下葬的时候,使了钱,请风水先生做法布局。结果往墓里放了一个“物”,冲着北庄的方向,这个物相如刀似箭,此后,顶的北庄人交上恶运。死了人不说,暴病而亡的都是些年青力壮的,这在村史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狐疑,猜测,不得已,请了顶仙的人作法驱邪,但收效甚微。后来,请了山上的道人下来,居高,看出了端倪,破了阵。这个阵就是掘坟挖墓,类似官方疑案的开棺验尸,找出那个“物”,大白于天下。
一处田园北国的村庄,因风水而生祸端,化为今人和故人的对话心的龌龊与人的素面,绕不出的历史拐点。
走出世俗,做人还是干净的好。陆得祥明白,朱先生的用意,借风水求的平安而已。但“风水”的创造,不因布局的出手为何方,伤的往往是自己,还不知所以。
风水是从旧时空想社会走出的一支玄脉,贯穿于礼制社会三六九等的划分,与人的生来平等自由相悖,原本只为帝王贵族服务的风水,一不小心跌落世俗。风水别人也风水自己。官民走不出自我,风水成了败笔。人人都会说,我有我的信仰,还没出言,就知晓说的全是风水。风水一跃上升为民俗的德行教养诸面,风水即德已化作社会评判的底言。“这年头,连风水都没了,又“那个没风水的”等等,风水的演化,行走坊间,成了咒语。
风水不在,风水渐远。
朱先生的“风水”,还有另一层意思,为客栈的平安划了一道符。
自日本人进镇以来,镇子的热闹异常了许多,传统的铺面字号间突然多起了大和东亚之类的日商招牌,出入商铺拖着木屐身着和服的日本主妇随处可见。一时间,百年来质朴宁静的古镇变得喧闹杂色起来。旗袍,和服,大裆裤,穿行期间响着驼铃的商队,换一种思维,误以为步入西域茶马古道路上的番镇。